沈知言打量那個村民,溫和地問:“你如何稱呼?跟李家是什麼關係?”
那村民抹去淚水,哭著回話:“俺是李大人的大舅子,俺親妹子是李家的妾室,俺叫錢大勇。”
“你剛到李家?”
“剛到李家就看見所有人都死了,妹夫和親妹子死得好慘吶……青天大老爺,俺親妹子和妹夫一家死得這麼慘,您要為李家伸冤吶……”
“錢大勇是嗎?你從鄉下到帝京走了多少時辰?”慕容辭和氣地問。
“俺從村裡進城要走兩個時辰,俺天沒亮就起來趕路,今日不是過中秋嘛,每年中秋俺都送來自家種的米糧和乾貨,俺親妹子和妹夫可喜歡俺送來的米糧和乾貨。沒想到……”錢大勇的淚水又飆出來,傷心得很。
“你親妹子是李大人的妾室,生養了幾個兒女?”
“俺親妹子入李家的門才十四年,生養了一雙兒女,大的女兒才十二歲。”
“你親妹子和李夫人和睦嗎?”
“和睦,當然和睦。俺親妹子性子溫柔,不會與人結怨,侍奉老夫人盡心盡力,更不會對夫人不敬。”錢大勇悲沉道。
“李老夫人對你親妹子如何?”她又問。
“李老夫人喜歡俺親妹子,因為俺親妹子溫柔乖巧,即使有委屈也不會跟人說。”
“就你所知,李家跟人結怨嗎?有仇人嗎?”
“這個……俺沒聽親妹子提起過,她從來不跟俺提起這些。”
“李夫人朱氏的孃家朱家跟李家來往多嗎?交情好嗎?”沈知言問道。
“有來往,不過來往多不多,俺不太曉得。”錢大勇又著急又焦慮,“青天大老爺,俺幫不了你們,俺真是不中用,俺……”
“你無需自責,你已經幫我們很多了。”琴若安慰道。
“不如你先回去吧。把米糧也帶回去。”沈知言看一眼殿下,然後道。
“俺想最後看一眼親妹子……”錢大勇悲傷道。
“可以。”沈知言吩咐一個衙役帶他去。
勘察完兇案現場,慕容辭和沈知言、琴若走訪了左鄰右舍,然後策馬回大理寺。
他們跟顧淮簡略地說了李宅滅門慘案,顧淮的面色格外的沉重,“周家滅門慘案已經讓帝京百姓人心惶惶、議論頗多,相隔兩三日,李家又發生滅門慘案,這流言蜚語必定甚囂塵上。”
沈知言冷沉道:“大人,我和殿下初步推斷,兇手身懷武功,極有可能是尋仇殺人。”
慕容辭眸色冷鬱,“可以從李家的親朋查起。”
顧淮重重地嘆氣,“今日乃中秋佳節,家家團圓,沒想到李家被滅門,這真是……”
半個時辰後,京兆府的衙役把四十具屍首、相關物證送來大理寺。
沈知言準備了片刻,開始詳細地查驗屍首。
在此之前,慕容辭仔細地看了那些物證,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
“死者李春秋身上沒有其他傷口,只有胸口那處長劍穿胸而過的致命傷。”
“李夫人、李老夫人和兒女們都是如此,只有一處致命傷。”
慕容辭看見李家主人的指甲都是乾淨、完好的,可見他們沒有與兇手發生糾纏打鬥。
與之前他們得出的結論一樣,兇手身懷武功。
琴若義憤填膺道:“兇手太兇殘暴虐了,喪盡天良,喪心病狂!”
顧淮忽然道:“李春秋是禮部員外郎,其風評如何,可去禮部問問。”
沈知言點點頭,“殿下,稍後去朱家?”
慕容辭望望天色,去一趟朱家應該趕得及回宮參加宮宴。
朱家祖上是當官的,也算書香門第,但這幾十年來子孫無能,連個舉人都中不了,因此家道中落,子孫守著祖業和一個鋪面過日子,日常花銷捉襟見肘。朱氏和李大人剛出世便由雙方父母訂下娃娃親,李老夫人見朱家越發破落,且子孫個個不中用,不思進取,想悔婚,但那時還在世的李老爺耿直守信,堅決要兒子迎娶朱家女兒。
因此,李老夫人對硃色這個兒媳婦是不滿意的,這二十年從未給過她好臉色,還隔三差五地給她難堪,挑刺兒。不過,李老夫人對兒子的妾室錢氏倒是喜歡得緊,雖然錢氏出身卑微、貧寒,但勝在容貌氣質佳,性情溫柔大方,手腳麻利嘴兒甜,盡心伺候老夫人,所生的小兒子聰穎機靈,很得老夫人的喜愛。
因此,李家跟朱家的關係並不好,來往也不是很多。
這些是他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