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去請那姑娘進來。
隨著下人的離去,達溪彥齊方才嘻皮笑臉的表情瞬間又冷凝起來,日覆成不苟言笑的嚴峻面容。
不一會兒,下人領著一位姑娘來到府內前廳。
“民女馮迦陵參見中郎將!”她的聲音輕柔,像是伯驚擾了他。
達溪彥齊轉過身來,眉頭微蹙,深深注視著眼前這位女子。
“你……”
馮迦陵以為他忘了自己是誰,連忙說道:
“民女曾與中郎將在馮熙將軍的鹿野苑中有過一面之緣。”
“我想起來了,難怪我一見你就覺得似曾相識。”達溪彥齊順了她的話回答。
事實上,他向來是過目不忘,又怎麼可能會忘了她呢?只不過見她獨自來訪,心中甚感訝異罷了。
“請問姑娘今日前來,是對我有什麼指教麼?”
達溪彥齊一面請她入座,詢問她的來意,另一方面心裡卻嘀咕著:聽說馮迦陵的聲譽極差,該不會是想來引誘我的吧?
就現實層面來說,他的揣測一點也不突兀。
當時的漢人世族極重門第,然而經過東晉侯景之亂後,許多品第甚高的世族大多南遷至江左一帶,相較之下,繼續留在北魏鮮卑政權統治下的漢人世族則是品第較低者。這些北國漢人世族,為了更上一層樓,經常會透過與貴族聯姻的方式來提高世族門第。
這馮邈雖已受封樂陵公,但說穿了也不過是個亡國降臣;如果能把女兒嫁給鮮卑貴族,對於馮家的未來不啻大有助益。
達溪彥齊一邊想著,一邊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子。他的眼神銳利,讓馮迦陵不敢逼視。
“迦陵萬萬不敢!只是有件事想要請問大人。”
眼前的男子太過霸氣,讓她不願直視,只好低著頭佯裝謙卑回話。
“民女斗膽,請問大人與馮聰有何交情?”
“沒什麼特別的交情!只是外界傳言馮聰文采瑰麗,因此想請他過府一敘,談論詩文。”他隨口胡諂了一個理由。
事實上,當天他去馮熙家找人,正是因為聽見家僕報上來的訊息——馮聰莫名失蹤了。
馮迦陵見他有意隱瞞,心中不免有氣。她心想:這人真是鬼扯一氣!明明是個四肢發達的粗人,還說什麼談論詩文,擺明了諂人!
“依民女所知,大人一向不喜詩文。”
她這一氣,倒忘了剛剛還有點懼怕他渾身上下的霸氣,遂抬起頭來瞪視著他。
這一抬眼,不偏不倚地,正好與他四目相對。
達溪彥齊倒沒料到這個血統卑下的漢人女子竟敢當面頂撞他,一時之間也愣住了。突然之間他哈哈大笑。
“ 呵呵呵……好!”
畢竟他是個身經百戰的將軍,雖然她的態度出乎意料地直接,但是不一會他便回覆了往日嘻皮笑臉的神情。之後他以最和藹的笑容,最冷的聲音對她說:
“那我也要請問你,我跟馮聰之間的關係,又與你何干?”
“馮聰是民女的兄長,因此民女希望更瞭解他的生活。”
“這倒是奇了!”他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既然他是你敬愛的兄長,那麼你應該是去向他詢問‘我們’之間的關係,怎麼反倒跑來追問我這個外人?”
“這……”
馮迦陵一時啞口無言,心裡有點惱怒。
這魯男子真是氣人!但氣過頭了,她的腦子卻益加清醒……
看來他是要跟她兜圈子,她必須想辦法從他口中套出話來才行。
“唉!若非外面傳言得這麼難聽,小女子也不敢斗膽跑來府上問東問西的……”
馮迦陵故意擺出一臉為難的表情,但偏偏又扭扭捏捏地不把話講清楚。她猜想這位中郎將該是個性急的人,如此一來該能引他上鉤。
“什麼傳言?你給我說清楚,”達溪彥齊果然急了,心急地追問她外界到底傳言著什麼。
“就是那個啊……男人跟男人之間的那個啊……”她看了達溪彥齊的表情覺得好玩,演出便更賣力了。
“什麼這個那個的!”達溪彥齊吼叫的聲音愈來愈大,表示他當更按捺不住生氣了。
她故作為難羞赧的樣子,吞吞吐吐、要說不說的。看他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馮迦陵覺得更有趣了。
“人家說不出來嘛!”她嬌嘖道。
“少在那邊裝模作樣的!我叫你說,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說!”
他大掌往案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