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半雪倒是沒急著開口,而是先詢問了幾句關於他母親的近況,得知她一直留在北疆的鎮北將軍府,把自己搞得如同獻祭一般後,猝然慘笑了一下。
“當年的事看似是因為她,其實背後另有隱情,她完全不必把自己折磨至此。她雖然號稱京城第一美人,但出事時都已經三十多了,那狗皇帝什麼美人沒有,至於為了半老徐娘就不顧一切了。”
趙凜聽得額頭冒汗,這得多大的仇怨呀。
即便是為對方開脫,也得暗戳戳貶損兩句。
那歷史上有特殊愛好的皇帝太多了,別說大臣的妻子,那就是弟弟的媳婦、兒子的媳婦,只要皇上看上了那也得想方設法弄上手。
精蟲上腦時,哪裡還記得江山百姓半分。
“當年你母親突然被扣留皇宮的訊息傳來時,你父親正在準備與狼奴國最後一場仗,如果打贏了大盛至少可得十年喘息之機,即便當時風言風語傳遍了軍營,他依然選擇相信那個狗皇帝。可偏偏就在他出徵當日,又傳來了你母親不堪受辱撞柱身亡的訊息。”
不說霍青,趙凜也已經聽出了不對。
趙凜:“京城距離北疆千里之遙,為何這些後宮的訊息總能絲毫不差的傳遞北疆?”
蘇半雪情緒有些不穩,忙拿起茶杯灌了一口。
她的髮絲有些凌亂,原本高高在上的宮妃,此時也顧不得那些刻意為之的儀態。
再抬眸時,她眼睛有些溼潤,“是啊,可偏偏那時候我們都信了,因為傳訊息過來是所謂的自己人,那個在不明身份時便養在霍家的七皇子。”
趙凜睜大眼睛,怎麼又有他的事?
原身是瘋了嗎?
明明夢裡的時候,霍家人對他還不錯啊。
他剛想張口,就被霍青一個眼神摁住了。
蘇半雪臉上的憤恨一掃而過,眼神中的怨毒那麼清晰,如果趙凜此時承認身份,這個女人恐怕會不顧一切的想要殺他。
“但即便如此,霍大哥依舊選擇奔赴戰場,可偏偏廝殺到最激烈的時候,霍大哥一槍挑開一個狼奴小將的狼臉面具,才發現面具下面居然是曾經一起並肩戰鬥過,後來調派到威南軍營的兄弟。”
那人身份暴露,慌亂的想要將臉重新遮起來,可是發現無用後,卻更是狠心,他招招致命,彎刀向著霍威不斷地砍殺而去。
周圍的人還在廝殺,暫時未發現這邊的異常。
霍威抵抗的同時忍不住質問道:“究竟是為什麼?是你自己叛國了,還是有誰派你來的?”
此時越來越多的霍家軍發現了不對勁。
他們掀開的狼臉面具下面大多都是自己的同胞。
這些人本該成為他們的援軍和後盾,可現在偏偏披著敵人的外皮,跟自己在邊境線上拼死搏殺。
究竟是為什麼?
如果殺來殺去流的都是自己人的血,那他們保家衛國的意義在哪裡?
他們拼死搏殺的意義又在哪裡?
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這樣的衝擊甚至比刀鋒和毒殺來的更猛烈。
那麼多鐵骨錚錚的漢子,被來自同胞的惡意徹底刺穿了心防。
只是一個恍惚間,便被自己人的彎刀割破了喉嚨、捅穿了肺部、截斷了手腳。
幾乎沒有任何死亡,能比他們現在更痛苦,更絕望。
霍威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他拼死抵抗,長槍依舊鋒利,那些人輕易近不得身,而且還被他捅穿了數十人。
沒了面具的遮擋後,這群人越發沒了顧忌,大聲說著今日必須把霍家軍圍剿在此,否則他們也回不去了。
越來越多的狼奴兵圍了上來。
霍威粗粗一看,人數是場上霍家軍的十倍不止。
他們被出賣了,這是一場針對霍家軍的截殺。
在這場必死的殺局裡,霍威戰至最後,乃是力竭而亡。
他大喝一聲,將精鐵鍛造的長槍狠狠插進地面,支撐著身體,就那麼怒瞪著眼睛,站著死去,而他的周圍全都是死在那杆長槍下的屍首。
待他死後,周圍的敵人甚至都不敢靠近,直到有人試探著朝他射了一箭,發現他毫無反應後,才試探著上前。
確定他沒有呼吸後,才放心的罵道:“格老子的,終於死了,老子現在就拿你去領軍功。”
忽的他身後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
那人回頭,正看到士兵們自動分出一條道路,一個穿著黃金輕甲,一身狼奴族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