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蕭府正廳香爐青煙嫋嫋,沉香氣息彌散其間。正堂之上,蕭羿端坐主位,手中端著一盞蓋碗茶,神情似無波瀾,卻在杯蓋輕敲茶盞的節奏間,洩露了他深藏心底的思慮。
寧家家主寧茂然則坐於下首,儀表堂堂,面色和煦,舉止間盡顯大家風範,然眼底的一絲陰鷙卻並未逃過蕭羿的眼睛。兩人之間,既有多年家族情誼的維繫,也有近來暗中權勢傾軋的微妙博弈。
寧茂然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放下後微笑道:“蕭大人,這次冒昧登門,一來是為長瑜賢侄送上些家常禮物,二來也想與您商議一下咱們兩家早年定下的婚約。”
蕭羿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旋即恢復平靜,輕聲道:“寧大人是說長瑜與令嬡寧玉昭的婚約?”
寧茂然拱手頷首,語氣溫和卻意味深長:“正是。兩家聯姻乃老輩人早有約定,既是為了延續兩家交情,更是為子女前程著想。如今令郎年少有為,寧某斗膽希望早日促成此事,也免得坊間多生是非。”
蕭羿聞言,手指輕輕敲擊桌案,似在無意間斟酌言辭,緩緩道:“寧大人所言極是,兩家聯姻確為美事。不過,長瑜近來忙於朝務,甚少留於府中,此事還需與他本人商議,再做定奪。不知您意下如何?”
寧茂然面露恭敬之色,點頭道:“蕭大人言之有理,婚姻大事,終究需得晚輩們皆心甘情願才好。雖早有婚約在身,仍需斟酌一番才為妥當。”
蕭羿微微頷首,隨即換了個話題,與寧茂然漫談一些朝中事務。二人表面上和氣融融,言辭間卻暗藏機鋒,寧茂然幾度試探,皆被蕭羿以四兩撥千斤之法化解。約莫一盞茶時辰後,寧茂然起身告辭,蕭羿遣人相送至府門,目送其遠去,才長長舒了口氣。
寧茂然前腳剛走,蕭長瑜便從偏廳走了出來,臉色冷峻。他顯然已將堂中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父親,這寧茂然倒是厚顏無恥,居然還敢打著聯姻的幌子想拉咱們下水!”蕭長瑜冷哼一聲,語氣中難掩厭惡。
蕭羿抬眼看了看他,緩緩放下茶盞,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寧家與蕭家聯姻,本是你祖父與寧老爺子定下的,初衷也無非是為了鞏固世家之間的同盟。可誰能想到,短短數年,寧家竟會半路走歪,牽扯到如此多不可告人的勢力。”
蕭長瑜眯了眯眼,語氣越發冰冷:“寧家如此行事,已是自掘墳墓。如今再用婚約綁住蕭家,無非是想借咱們的名頭保住他們在朝中的地位罷了。這婚約,留著只會對蕭家不利,依我看,是時候取消了。”
蕭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眉頭微微蹙起:“取消婚約?這事絕非小事。長瑜,你可知若此舉激怒了寧家,勢必會掀起朝中一場風波?”
蕭長瑜冷笑一聲:“父親,寧家如今行事越發不擇手段,他們與外勢勾結的傳聞已傳遍朝堂,就算不取消婚約,他們也未必真心與蕭家交好。與其任他們牽著鼻子走,不如趁此機會斷得乾淨,蕭家豈能為他們背鍋?”
蕭羿沉默了片刻,神情中透出幾分深思。他自然明白蕭長瑜的話不無道理,但涉及兩大家族的關係,這一刀切下去,勢必會引發連鎖反應。
“長瑜,你既這樣說,想必心中已有對策。不妨說來聽聽。”蕭羿緩緩開口,眼神中多了幾分審視。
蕭長瑜上前一步,肅然道:“父親,寧家勢力雖廣,但也並非鐵板一塊。近來朝中有不少人對他們積怨頗深,若能借此機會分化其陣營,再以皇命為藉口,取消婚約便名正言順。”
蕭羿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此計倒也可行。不過,有一點須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蕭家陷入被動。”
“兒子明白。”蕭長瑜沉聲應道,目光中透著決然。
接下來的時辰裡,父子二人又就細節之處反覆斟酌,最終初步定下策略。
蕭羿將茶盞放在一旁,站起身來,拍了拍蕭長瑜的肩膀:“長瑜,此事事關蕭家未來,你身上的擔子很重。”
蕭長瑜抬頭看向他,神情堅定:“父親放心,兒子定不會讓蕭家因此事,沉淪下去。”
目送蕭長瑜離開後,蕭羿負手而立,望著廳外青竹掩映的庭院,輕聲嘆息:“寧家啊寧家,你們既然選擇了一條歪路,那便怨不得我蕭家無情了……”
蕭府內,風聲漸緊,連帶著朝中的局勢也不再如往日那般平靜。蕭羿與蕭長瑜定下了初步的對策,接下來的日子裡,兩人頻頻出入朝堂,巧妙地操控著局勢,逐漸將局面引向他們所期望的方向。
而寧家,似乎並未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