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半夜的時候,萬籟俱寂,月光如水灑落在窗前。沈鐸靜靜地坐在顧清洛的床榻邊,手中捏著細長的銀針,神情專注地為她施針治療。
一旁的白朮則小心翼翼地將熬好的湯藥端至床邊,輕輕地扶起顧清洛,慢慢地將藥喂入她的口中。待她喝完藥後,沈鐸再次伸出手,輕輕搭在她的手腕處,仔細地把起脈來。
過了片刻,確認脈象平穩無異常之後,他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算稍稍放下,這才放心地起身離開了房間。
然而,忙碌並未就此結束。後半夜時分,沈鐸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來到了蕭玄澈所在之處。
望著躺在床上剛剛甦醒過來的蕭玄澈,沈鐸沒好氣地開口道:“你終於醒了!”言語之中難掩心中的惱怒與不滿。他實在是氣壞了,這個男人竟然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對自己大打出手。
蕭玄澈緩緩睜開雙眼,看到眼前一臉怒容的沈鐸,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不禁面露愧色。
他清楚地記得當時因為顧清洛昏迷不醒,致使體內蠱毒驟然發作,失去理智的自己竟然揮拳向沈鐸砸去。此刻清醒過來,滿心都是懊悔與自責。
“沈鐸,我......”蕭玄澈想要解釋些什麼,但剛一開口就被沈鐸打斷了。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蠱毒發作才失手傷我的。”沈鐸似乎早已料到他要說的話,直接替他找好了理由。儘管如此,他心中的怒火卻並沒有因此而平息多少。
“不過,你就是該打!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許動清洛一根汗毛,可你為何還要對她下手?”一提到這件事,蕭玄澈的情緒瞬間激動起來,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顧清洛受傷的模樣,那股憤怒之火再度熊熊燃燒起來。
面對蕭玄澈的質問,沈鐸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緩聲道:“並非是我逼迫她這麼做的,一切皆是她自願而為。而且,她親口告訴我說,救你乃是你們二人之間的約定,一切結束後你們就會和離。”
“她只不過是想和你和離,然後不想讓你因為她救了你又自責不願意放她走……”
這番話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讓原本滿腔怒火的蕭玄澈瞬間清醒了過來。
“沈鐸,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真的應該就此放手了……”蕭玄澈一臉苦澀地喃喃自語著,當他親耳聽到那個深愛著的女子,不惜以傷害自身來拯救他,目的卻僅僅只是想要與他和離時,他的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難受得幾乎無法呼吸。
一旁的沈鐸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確實已經放手了,但若是有不懷好意、別有用心之人趁機接近她,那可如何是好?”沈鐸實在是受夠了這兩人之間相愛相殺的糾結戲碼。
聽聞此言,原本還想著要放手的蕭玄澈頓時猶豫了起來。是啊,如果就這樣輕易放手,萬一讓那些心懷叵測之徒有機可乘,傷害到了她,那自己豈不是會悔恨終生?
然而一想到上一世正是由於自己的過錯才導致她慘死,而如今她同樣也是重生而來,心中定然對自己充滿了怨恨,蕭玄澈便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再去糾纏於她。
就在這時,沈鐸繼續說道:“而且方才她昏迷不醒之時,口中一直唸叨著你的名字,神情痛苦不堪。”
本是一番好心的勸慰之言,沒想到蕭玄澈聽後卻是瞬間臉色煞白,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因為只有他最為清楚,她所回憶起的那些往事究竟是多麼的令人心碎和絕望。
“趕緊吃了!”沈鐸皺著眉頭,一臉焦急地將那顆散發著奇異香氣的丹藥遞到蕭玄澈面前。
然而,蕭玄澈卻堅定地搖了搖頭,嘴唇緊閉,“我不吃。”他的目光閃爍不定,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顧清洛蒼白虛弱的面容。一想到這顆丹藥的藥引竟是顧清洛的鮮血,他的心便像被針扎一般疼痛難忍,怎麼也下不了口。
沈鐸見狀,氣得直跺腳,忍不住大聲吼道:“現在擱這裝什麼深情呢?這藥你這三個月來吃了多少了?難道你不知道嗎?你的每一顆藥裡可都有她的血啊!”他瞪大雙眼,緊緊盯著蕭玄澈,眼中滿是憤怒與失望。
接著,沈鐸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但語氣依舊嚴厲:“還有啊,她都已經不顧自身安危地割血給你製藥了,如果這藥你不吃,那她所承受的痛苦、付出的努力又算什麼?”
“她為了能救你性命,不惜犧牲自己的健康,如今變得如此憔悴,而你竟然連這點藥都不肯吃,僅僅因為不想傷害她?”
“就算她救你只是為了能夠跟你和離,那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