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批文,指甲在“就地徵糧”四字上戳出個窟窿。
“上月朝廷批給老孃的三千石軍糧,到重慶就剩八百石,還是摻了觀音土的!”她用筷子挑起石板上的鴨腸,在蒜泥油碟裡滾了三滾,“陳大人嚐嚐,這可比觀音土脆生!”
秦翼明憋著笑遞上青花瓷碗:“姑母,陳大人是漳州人,吃不得辣……”
“吃不得辣當啥子官?”秦良玉把鴨腸按進陳士奇碗裡,紅油順著象牙筷滴在孔雀補子上:“回去告訴周首輔,就說老孃的川軍跟燕國公的遼東兵馬一樣,吃不了觀音土!”
,!
說著,她一筷子摟起石板上所有的鴨腸,在辣椒醬裡裹了一圈,喂到了嘴裡,
然後囁嚅道:“翼明!把糧草準備好,明日一早出兵夔州!”
“秦良玉!你可知得罪朝廷的後果!?”
“什麼後果?”秦良玉斜眼看向陳士奇。
“你就不怕誅九族?”陳士奇獰聲威脅道。
“誅九族?”秦良玉微微一笑,將嘴裡的嚼碎後嚥下:“老秦家十四歲以上的男丁,除了秦翼明,都死在了戰場上!”
說著,
秦良玉又看向了自己的孫子馬萬年,
淡淡道:
“他老馬家也就只剩下萬年這一根獨苗苗了,至於其他親族,與馬家和秦家甚少來往,他們死活與老孃何干,朝廷不是想誅九族麼?誅就是了!”
說著,用手挑起一縷花白鬢髮,望著校場邊上的江水,唏噓道:“陳大人曉得那江水啥味不?跟紅湯鍋一樣,泛著血沫子!”
次日清晨。
三千白桿兵和三萬土司兵在晨霧中列陣,鐵索絞盤的吱呀聲驚起江鷗。
秦良玉騎著矮腳馬巡視江防,馬鞍旁掛著三個酒葫蘆,葫蘆肚上刻著“渾河”“石砫”“重慶”。
“崽兒們!”她揮鞭指向迷霧籠罩的江面,“張獻忠的兵馬要從夔州北上馳援李自成,咱可不能讓他們如願!”
“殺!殺!殺!”士兵們齊聲吼,震得迷霧退散。
江風掀起秦良玉的披風,露出鎖子甲上密密麻麻的刀痕。
秦翼明皺著眉頭,問道:“姑母,要不要先派斥候……”
“派個錘子!”秦良玉摸出個竹哨吹響,江面突然浮起上百竹筏:“老孃走水路,順江而下,直奔夔州府!”
馬萬年小心翼翼的捧著碗醪糟湯圓走了過來,湊到秦良玉的身邊,低聲道:“奶奶,陳士奇那龜兒又來了。”
秦良玉接過醪糟湯圓喝了一口,皺眉道:“跟廚子說,多放點飴糖,再撒點桂花,兄弟們愛吃甜的。”
馬萬年點了點頭:“姑母,陳士奇說了,若您一意孤行,他就稟報朝廷,說您勾結燕國公……”
“勾結?”秦良玉突然瞪向馬萬年:“燕國公在太原啃硬骨頭,周延儒在京城玩繡花針,他陳士奇想對鏡貼花黃,就隨他去!”
秦良玉轉過頭望向正在上竹筏的數萬將士,眼眸中閃過一抹冷色,
隨即朗聲道:
“翼明,把老孃的棺材抬出來刷漆!”手指摩挲著鎖子甲上的刀痕:“要硃紅色的,喜慶!”
……
:()人在明末,八旗被我一頓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