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東南方向一百五十里的榆次城。
燕國公召集山西各世家大族在此地議事,以討論糧草輜重供給一事。
太原王氏聯合各世家大族在城中望春樓設宴。
晚上,
望春樓的戲臺上正唱著《牡丹亭》,杜麗娘的水袖掃過"富貴榮華"的匾額。
張璟川翻看著《牡丹亭》戲本,看向其餘幾桌鶯鶯燕燕環繞其中,嬉笑軟語聲,攪成一鍋粥。
太原王氏族長王知禮的翡翠扳指撞上潞州吳老太爺的紫砂壺,濺出的茶湯在《山西賦稅簿》上暈出個"窮"字。
"國公爺明鑑啊!"潞州吳老太爺顫巍巍起身,三縷白鬚粘著糕餅渣,"去年大旱,今春蝗災,老朽家的糧倉都餓死耗子了!"
他袖中滑出串檀木佛珠,"老朽願捐三百石不,五百石!"
戲臺突然鑼鼓急響,張璟川伸手探出,一把接住從吳老太爺袖口滑落的佛珠。
在座眾人一驚,所有人的眼眸都複雜了起來,小心翼翼的看向張璟川。
張璟川把玩著手裡的佛珠,臉上似笑非笑:"吳老這串小葉紫檀,拿到江南,就夠買五百石軍糧吧?"
吳老太爺臉色如豬肝,一時語塞。
“吳老太爺好手段,五百石軍糧就藏在袖子裡啊。”張璟川揶揄道。
吳老太爺下意識的看向張璟川身旁的王知禮,見對方給自己遞了眼色後,才笑著開口道:“這都是很多年前一個江南的晚輩贈於老朽的。
若是國公爺喜歡,只管拿去,
若是能為前線將士換些軍糧也是好的。”
“本國公不信佛,”張璟川微微一笑,將佛珠放在了吳老太爺面前的桌上:"還是還給吳老太爺吧,有這佛珠,老太爺興許還能納一房小妾不是。"
滿堂鬨笑中,王知禮端起酒壺:"國公爺,咱們山西人最講忠義,只是這朝廷旨意"
他給張璟川的酒杯斟滿酒:"就地徵糧沒問題,但還請國公爺酌情啊……"
“酌情?”張璟川故作驚訝道:“前線將士肚子餓了,你們能不能讓他們的肚子酌情?”
在座沉默不語。
“唉,你們都是山西大族,不知道前線將士的日子有多苦,”張璟川悵然道:“你們把本國公當做來打秋風的了。”
在座眾人趕緊賠笑解釋。
張璟川擺了擺手,開口道:“放心,你們的錢糧,本國公不白拿!”
"啪!"尚方寶劍拍在八仙桌上,震得醉蟹蹦進王崇古懷裡。
“這是陛下御賜的尚方寶劍,所到之處,如陛下親臨……”
張璟川話還沒說完,在座眾人就要起身去跪……
“不用不用,”張璟川笑著道:“坐坐坐!”
主桌的動靜,使得其他幾桌的賓客紛紛投來驚詫的目光。
當他們看到燕國公的臉上掛著笑,幾家大族的族長又都重新坐下後,這才放下心來。
“國公爺,您這是何意啊?”王知禮看向桌上的尚方寶劍,皺著眉頭低聲問道。
“不瞞諸位,”張璟川飲了一口酒,繼續道:“前線缺糧缺銀子,這尚方寶劍華而不實,你們幾位給估個價,賣給你們,本國公也好換些錢糧。”
吳老太爺嘴角一咧,嘿笑道:“這可是尚方寶劍,天子御賜之物,國公爺莫要開玩笑。”
“開玩笑?”張璟川臉色一沉:“是你們先開玩笑的!”
眾人神情一窒。
吳老太爺更是臉色一僵。
“你們一個個山西大族,一個八百石,一個三百石,一個五百石,”張璟川冷笑道:“其餘的,老子也懶得問了,反正也就這麼一個數。”
眾人的臉上掛著苦澀。
張璟川見眾人一副苦瓜臉,不由咧嘴一笑:“老子又不是來打秋風的,既然不願意給,老子也不要了。”
王知禮想開口圓場,卻被張璟川抬手阻止。
張璟川朝後面招了招手,
甲士會意,上前呈來一本冊子。
張璟川慢條斯理展開冊子:"天啟七年,吳家強佔軍屯田三千畝;崇禎三年,私售鐵器與蒙地商人;上月十六……"
他忽然輕笑,
"貴府管家給汾州送去了一萬兩白銀五千石糧食。"
吳老太爺癱坐在椅子上,褲襠漫開腥臊:"這這是栽贓!"
"栽贓?"張璟川用小刀挑起塊蟹膏,"就像吳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