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府。
田弘遇坐於首座之上,臉上掛著穩重的笑意。
廳堂內,
兵部尚書陳新甲和司禮監王德化正襟危坐,神情略有拘束。
論官職,論品級,
田弘遇才最該是在下面正襟危坐的那一個,哪怕這裡是在田府。
但現在,
因為田弘遇在朝堂之上的攤牌,整個局面已經變了。
只因他田弘遇的腦袋上頂了一個平虜侯駐京辦聯絡員的招牌。
“田大人叫我們過來,是有什麼事麼?”
王德化笑著開口道,語氣中多有謙卑。
“沒什麼大事,”田弘遇笑著道:“主要是幫我家侯爺給二位送禮。”
送禮?
自古官場,送禮就是一個大學問。
官小的登門拜訪官大的送禮,可現在,田弘遇竟然把兩個官比自己大得多的朝廷大員叫到自己的府裡收禮。
這做法,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但陳新甲和王德化並沒有因此氣惱,反而很好奇田弘遇會送他們什麼禮。
田弘徐徐道:“兩位大人都知道,我家侯爺在京城沒什麼體己可用的人兒……”
陳新甲和王德化心中腹誹:我們知道你想說你就是平虜侯在京城的心腹唄。
“……所以,我家侯爺特地讓我給兩位大人送些禮,以表心意。”
說著,
田弘遇拍了拍手。
自有下人把田弘遇準備的禮物給呈上來。
西洋鍾、倭國武士刀、千年人參、整張虎皮等,全是一些名貴且在京城不常見的寶貝。
陳新甲和王德化對視一眼,不由皺了皺眉,陷入了沉思。
田弘遇笑著道:
“陳大人,我家侯爺說了,您對他有知遇之恩,以後還得仰仗您多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呢。”
“不敢不敢,”陳新甲哭笑不得道:“侯爺軍功卓著,乃國之柱石,我不過是在侯爺的赫赫戰功之下,順手推了一把罷了。”
緊接著,
田弘遇看向王德化,笑著道:“侯爺說了,王大人深得陛下信重,往後也得多多仰仗大人才是。”
“哪裡哪裡,”王德化苦笑道:“侯爺為我大明收復失地,嘔心瀝血,以後有什麼吩咐,知應一聲就是了。”
“侯爺為兩位大人在復州衛留了兩處宅子,若兩位大人不想再京城待了,倒是可以去復州衛頤養天年。”
“侯爺有心了。”陳新甲和王德化說道。
幫他人籠絡朝臣官員,本不該像田弘遇這般生硬的。
但有的時候,
你越是生硬和粗糙,反而不會讓對方多想,因為只當是你為了應付籠絡官員的任務。
人,我叫來了,
禮物,我也送了,
該說的話,我一字不差。
最後,就看你們表態了,不過請注意,你們的表態,我也會一字不差的傳回侯爺那裡。
陳新甲和王德化在田府待了足足一個時辰,
沒人知道三人在裡面聊了些啥,反正陳新甲和王德化在離開田府的時候,大包小包帶走了不少東西。
有時候,
人與人之間是什麼關係,並不需要去解釋,因為外人會用眼睛去看,
看完之後,就是一傳十,十傳百。
自此之後,
登門拜訪田弘遇的京城官員,是絡繹不絕。
……
“嗚嗚嗚嗚!!!”
悠揚的號角聲響起,於這山海關外迴盪。
關外,
清軍步軍前壓,壓迫感十足。
關牆上的城門樓內,吳三桂等一眾將領正跪著接旨。
宣旨太監聽著關外的號角聲,心裡慌得一批,在宣讀旨意時,聲音都帶著顫。
可吳三桂等人卻是穩如老狗。
清軍每天都會攻關,一天兩次,時間準時。
但每一次都留下幾十到一兩百具漢兵屍體後,就又撤了。
吳三桂被朝廷擢升為提督,節制山海關一應兵馬。
對此,
馬科等一眾將領並沒有多少牴觸的情緒,反而還有些慶幸。
因為,他們終於有主心骨了。
當然,
這裡的主心骨還有一層含義,那就是山海關出了差池,主心骨得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