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臣氏一同覆滅。
戰後,繼國家家主切腹自盡,領地也被幕府收回,其妻兒流落民間,自此下落不明。
當時還在旅行的惠子也是在幾年後,才偶然從一位旅人口中得知了這一訊息。
當然,就算提前知道訊息,惠子也不會去做什麼。
畢竟,自從巖勝兄長的妻兒相繼離世後,她就再也沒有關注過繼國家的情況。
如果沒有感情的羈絆,那麼即便有著同樣的姓氏,流著相同的血液,在惠子看來也和陌生人沒有區別。
在她眼中,自己的家人從來都只有父親母親,兩位兄長,還有他們各自的妻兒。
雖然現在只剩下她和巖勝兄長了……
心情突然有些惆悵,此行已經有所收穫的惠子決定不再叨擾,撐開黑傘,起身準備告辭。
慶藏連忙起身相送,可兩人才剛走到大門口,就連兩名男子急急忙忙跑了過來,一看見慶藏就連忙喊道:
“不好啦!慶藏師傅!隔壁街道上有個小孩……有個小孩要被官差打死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麼?!”
慶藏聞言,問都不問,直接就衝了出去。
惠子沒有要多管閒事的想法,她本打算就此離開,卻正好聽到對面擺攤的大娘問了一句。
“是誰家的孩子啊?怎麼會被官差打呢?”
“還能是誰啊!就是狛治啊!那個經常偷東西的小壞種!”
狛治?
惠子的腳步一下子頓住。
“啊?那小壞種怎麼又和官差打起來了?”
“我聽說好像是他老爹上吊自殺了,這小壞種估計是氣不過,就跑去報復那些官差了……”
“哎喲,一個飯都吃不飽的小屁孩,還敢去招惹官差大人,可憐咯……”
“就是就是……”
“……”
十幾分鍾後,當慶藏揹著鼻青臉腫的狛治返回道場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閉目養神的惠子。
“欸?惠子小姐你原來還沒走嗎?”
將已經昏迷的狛治放下,慶藏有些驚訝。
見惠子的目光落在狛治身上,他愣了一下,隨即笑道:
“哎呀!這孩子可是很厲害啊!惠子小姐你是不知道啊,我剛才在街道上看見他一個人赤手空拳就打倒了七個拿著短刀的成年人!
不得了不得了!這麼好的天賦,如果再加上我的細心指導,長大後一定會成為一位很厲害的大師!
所以惠子小姐,你可不能和我搶啊!”
對於慶藏這番話,惠子只是微微一笑。
“慶藏先生請放心,我沒有要和您爭搶的意思,我留下來只是想確認一下這孩子的情況,僅此而已。”
她的目光掃過狛治的全身,發現他身上的傷勢全都是皮外傷,並不會危及性命後,便不再多言,起身打算離開。
“欸?惠子小姐不問問這孩子為什麼要打架嗎?”
慶藏對惠子如此乾脆的離開有些驚訝,他還以為惠子會多問些有關狛治的事情……
對此,惠子只是抬手撐開黑傘,口中平靜說道:
“橫豎不過又是一個悲劇,這世間的悲劇多了去了,問了又能如何,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過去的事已成定局,重要的,是我們要以何種態度走向未來。”
說話間,惠子已經走到門外,她舉著傘,將頭頂的陽光隔絕於外。
“對了,慶藏先生,就當做是我多管閒事的隨口一提。”
停下腳步,惠子側頭看向身後的慶藏。
“您女兒的病並非絕症,如果細心照料,三五年內是能夠好轉的……”
慶藏有一個女兒。
這也是惠子剛才返回道場等待時意外發現的。
那小姑娘就躺在隔壁房間的床上,病殃殃的,虛弱得不成樣子,和當初的她簡直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惠子當初的病是這個時代根本無法治癒的絕症,而那個小姑娘卻還能透過調理恢復過來。
“希望您別讓自己留下遺憾。”
留下這句話,惠子徑直離開。
身後,慶藏只是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許久之後,才抬手撓了撓頭,笑道:
“惠子小姐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沒想到內心竟然是這麼溫柔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