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外,血月高懸,黑死牟就站在那座破敗的佛塔前,抬頭凝望著它。
他是來找惠子的。
昨日,有一隻實力尚可的鬼透過換位血戰,成功擊敗了原本的上弦之陸,頂替他的位置成為新的上弦之陸。
無慘大人因此召開了上弦會議,倒不是說要慶祝什麼,主要是借這個機會,讓他們這些平時基本都不怎麼碰面的上弦都出來見個面,和新成員相互認識一下。
但惠子沒來。
這已經不是惠子第一次翹掉無慘大人召開的會議了。
這幾十年來,類似的情況時有發生,仗著無慘大人的縱容,他這個任性的妹妹時常會以各種理由不來參加上弦會議。
不是在鑽研武技沒時間,就是距離太遠趕不到,這次更過分,直接就說身體不舒服,所以不來了?
都變成鬼了你還身體不舒服?
演都不演了屬於是!
雖然無慘大人並不介意,但黑死牟很生氣。
好在身為鬼王,無慘能實時感知到每隻鬼大概所處的位置,在得知惠子又把會議翹了之後,黑死牟直接找無慘問了惠子所在的大致方位,連夜趕過來逮人了。
他倒是要親眼看看,自己這個妹妹這些年究竟“病”成了什麼樣子!
只是,為什麼會是在這種荒郊野外?
如此荒涼,黑死牟實在想不到,自己那個妹妹跑來這種地方究竟是想做什麼?
這裡究竟是有何物,值得她翹掉無慘大人召開的會議也要過來?
而且,這股令人焦躁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從踏入這座荒山開始,他的內心就始終迴盪著一絲無法平息的不安?
這裡,到底是哪裡?
這裡,到底有誰在?
在黑死牟的沉思中,耳邊風聲驟起。
他忽然聽到,身後似乎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是誰在靠近?
為什麼他沒有感知到一點氣息?
心底微微一驚,黑死牟迅速轉身看去。
緊接著,他便看到了令他無法置信的光景。
只見月色下的雜草叢中,一道身影靜靜佇立在那。
身影就站在五米開外的位置,他身披紅色羽織,腰挎日輪刀,身形枯瘦,好似風中殘燭。
看著他,黑死牟的瞳孔在這一瞬間收縮到了極致。
哪怕時隔了六十年,哪怕眼前的這人已衰老到了如此程度,可他依然能在第一眼認出他的身份。
繼國緣一,他的雙胞胎弟弟。
“這不可能……”
難以置信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緣一,黑死牟幾乎是下意識開口了。
“你為什麼還活著?”
他清楚地看到了,緣一額頭上那因為皺紋而顯得有些醜陋的斑紋。
“斑紋劍士的壽命絕不可能超過二十五歲……為什麼只有你……能活到現在?”
緣一沒有回答他,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黑死牟,看著他如今這非人的模樣,直到眼中流出兩道淚水。
“多麼可憐啊,兄長……”
內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給穿透了。
他竟然……被自己的弟弟給可憐了?
黑死牟突然發現,時隔六十年再次面對這個曾經讓自己嫉妒到發狂的胞弟,他此刻竟然出奇地沒有感到任何一絲的憤怒。
緣一口中的“兄長”是如此嘶啞,他似乎從中聽出了名為“悲傷”的情緒。
連帶著,竟然讓他的內心也隨之生出了一抹傷感。
但這所有的感覺,全都在下一個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緣一就這麼看著他,緩緩抬起那隻乾瘦的手,按在日輪刀的刀柄上。
這一刻,緣一週身氣勢驟變。
他的架勢沒有絲毫破綻,強橫的威壓自他那乾瘦的身軀內傾瀉而出,壓得黑死牟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我來了。”
隨著緣一口中這句話的說出,他彷彿才如夢初醒般,連忙伸手握向腰間的刀柄,可一切都來不及了。
下一瞬,緣一的身影極速突進。
很難想象,以他這如此衰老的身軀,竟還能爆發出如此驚人的速度,即便以黑死牟的眼睛,也僅僅只能捕捉到一抹瞬閃而過的殘影!
下一瞬,他便感到自己的脖頸一陣劇痛,頭顱幾乎要被斬斷!
為什麼……
鮮血從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