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隨水流。臘月十五這天,大雪初歇,小雪正飛,整個京城像是被披上了一層厚厚的白幕,十分肅清,給望江上的三座石橋塗上些許詩情畫意和浪漫色彩。
衛照臨一路不緊不慢地向望江樓走去。國公府知道衛照臨今日要到望江樓參加楹聯評比會,白蘇和白檀都要跟著去,都被衛照臨拒絕。國公爺也不想衛照臨一個人去,但衛照臨仍舊搖搖頭,人多容易被人認出。上次在望江樓吃霸王餐本來不想答應參加評比會的,但一想出來見識一下這些學子文人也好,增加自己學識和眼界,不能閉門造車。
她的裝束和上次在外表上區別不大,髮髻上還是上次兩根玉木簪,頭戴帷帽,內穿鑲邊狐襖,再套淺白麻裙,外披素白鑲內大氅,足踏淺口小牛皮靴,整個裝扮與白雪皚皚的大地融於一體,顯得低調樸素。
衛照臨一邊欣賞雪景,一邊聽著足踏白雪發出的脆聲,給行程多了幾分趣味。穿過平安橋,就來到了望江樓。而此時望江樓,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巨大的上聯懸於樓門一旁,顯得格外醒目。
掌櫃鄔睿早已站在店堂門口,看到一個高挑女子戴著帷帽向樓門走來,他知道這姑娘就是那日出聯作詩之人,趕緊上提衫衣,小跑下了石階,到了沿河街,迎著衛照臨作揖笑道:“請問是出聯小姐嗎?”
衛照臨欠身回禮輕聲道:“鄔掌櫃,又見面了,正是小女。”
鄔掌櫃伸手請式道:“小姐言而有信,請隨鄙人進樓觀聯。”
衛照臨不作扭捏,大方道:“那就有勞鄔掌櫃。”
拾階而上,來到大廳。大廳牆壁四周掛滿應徵對聯。衛照臨逐一觀看。你還別說,好幾副下聯和網友對的一模一樣,水平挺高。突然衛照臨感覺有人在盯著她,她透過帷帽一看,一身著錦衣中年男子在看著她,這不是閒茗館掌櫃嗎?難道望江樓東家知道了我就是閒茗館寫詩的那位女子?還是叫茶館掌櫃來探個究竟?還好上次在望江樓沒留下墨跡。那就死無對證,死不承認。
觀完聯,鄔掌櫃前引笑道:“小姐,請隨鄙人上三樓。”衛照臨也不客氣,先行上樓。來到三樓,名曰登樓閣,匾額好像是剛掛上的。鄔掌櫃解釋道:“小姐,此閣以你的詩為名,剛掛置不久。”
衛照臨點點頭,就進入三樓大廳,炭火正旺。好傢伙,真是座無虛席,人滿為患。嗯?那個坐在靠近裡桌的那位不是先生嘛。他今天也來了。先生也正看著她,滿臉興奮。
衛照臨沒停步,隨著鄔掌櫃指引來到最裡桌,牆上正中掛著她寫的《登望江樓》。
而桌上位端坐一老者,髮鬚斑駁,面容清瘦,身穿綢面大襖,舉止穩重,氣質儒雅,一看就是博學之人。此人右手也座一老者,滿面紅光,身體微胖,錦面對襖,目光精爍。
來到桌前,鄔掌櫃躬身拱手笑道:“小姐,容鄙人介紹另外兩位評委,這位是嵩陽書院山長周興嗣周大儒,主評人;這位是國子監祭酒馮鵬程馮大人。”
衛照臨欠身施禮,端雅道:“小女這廂有禮了,能見到二位大儒真是萬分榮幸。”
二位大儒很是震驚,這望江樓請他們來當評委也沒說這詩聯之人是位女的呀,他倆接受邀請完全是被這上聯和詩的物景相宜,氣勢高遠所吸引,更想看看這詩聯之人是何方神聖,沒想到是一小丫頭。
周興嗣二位起身還禮,笑道:“老夫真沒想到這詩聯是位女子所作,慚愧慚愧,小姐大才,請坐”。
衛照臨不作嬌態,大方坐下道:“周山長謬讚了,小女那日的情況也是很狼狽,急中生智才想到了這個辦法。”
馮鵬程馮大人轉面鄔掌櫃,狐疑問道:“鄔掌櫃,難道這裡還有故事?”
鄔掌櫃呵呵一笑道:“二位大儒,既然這位小姐不避諱,那鄙人就把那日情況給二位大儒及在坐各位講講,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於是鄔掌櫃充分發揮見多識廣,嘴皮過硬,口若懸河演說家的特點,講得那是跌宕起伏,妙趣橫生。這廳內氣氛頓時就起來了,原來以為是望江樓請槍手寫的搞客流量的,原來是抵扣飯資來的。
衛照臨起身歉意道:“讓二位大儒、各位前輩見笑了,也可能小女與望江樓有緣吧,也可能是人急生智就寫下了這拙作,還得感謝鄔掌櫃。”
這席下劉先生一聽,心道小姐大氣,還不到十三歲,在諸多前輩面前一點也不怯場,不說一個小女孩,就是一個成年男子也很難做到,怪不得小小年紀就能寫出如此氣勢詩聯,非比尋常,必須追隨。
鄔掌櫃也是老心大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