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靠近山的地方有一大片竹林,月色灑下,竹影斑駁於地,似水墨畫卷。
微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蘇子寧和蘇子敬踏著簌簌作響的竹葉,朝著竹林深處走去。
沒過多久就看見遠處的燭火亮光,兩人步伐加快了些,輕輕叩響竹屋的院門,對著裡面喊“墨先生”。
他們口中的墨先生聽到動靜,放下手中的書,動作不緊不慢地起身開門,或是早就猜到兩人要來一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門沒關,進來吧!”
自己則再次回到屋內,重新坐回竹蓆軟墊上,將倒扣的杯子翻轉,倒了兩杯熱茶,舉手投足間盡顯從容淡定。
等蘇子寧兩人恭敬的行禮坐下後,墨染輕抿了口茶,放下杯子,開門見山。
“說吧,你們找我何事?”
“學生今日來是有惑想請教先生,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蘇子寧低著頭,將姿態擺的很低,說話也小心恭敬,生怕唐突了眼前如謫仙般的人物。
“哦,說來聽聽。”墨染似是起了點興致,用手撐著頭,手肘抵在木桌上,等蘇子寧說話。
“今日去鎮上,翠竹軒的掌櫃想讓我當學徒,去或不去,皆有利有弊,學生一時不知該如何選擇,先生見多識廣,見識廣博,還望您替我做個決斷。”
這事?
他還以為兩人會問小姑娘的事呢,真是無趣。
“你在問我前,心中已有決斷,不是嗎?”
“何必再尋求我的意見!”
蘇子寧像是一下子被墨染那深邃的眼睛洞悉了,連忙解釋道:“我本來是下定決心去的,但家中妹妹貌似不想讓我去,這才是我真正糾結的關鍵所在。”
墨染端正了身子,瞭然地點點頭,簡單幹脆地說:“既是這樣,那你就不要去了。”
蘇子寧還以為先生會訓斥他,說他太重感情而不顧事業,怎麼也沒想到先生會同意妹妹的話。
蘇子敬插話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墨染意識到剛剛說話的不妥,極力給自己找補,“在家人和事業間,你會如何選?”
不等蘇子寧回答,他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以我對你的瞭解,你自然會選擇家人,既如此,何必再糾結,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教你的可都忘了?”
一番解釋讓兩人解開了心中的困惑,暗歎先生真是聰明啊,連他們心中的所思所想都猜的一清二楚。
雖然現在沒法去學堂,但能聽先生講學,比之前他們上幾年學更受益。
蘇子寧恭敬地行禮,“先生智慧,是學生貪心了,往後會勤加學習的。”
這時外面似是有野貓還是什麼動靜,蘇子敬想起身檢視,被墨染攔下,自己起身去看。
透過窗欞,他望向外面鬧出動靜的身影,輕咳示意。
那人也識趣地走進側邊的屋子,墨染這才掩上窗子,轉身看著喝茶的二人。
“時間不早了,若是無事,你們將我佈置的課業完成再來尋我。”
不待兩人喝完茶,墨染就催促他們離開,話語中帶著幾分前所未有的急切。
蘇子寧已經得到答案了,怕耽誤先生休息,心情頗好地起身告辭,絲毫沒有注意側屋中昏黃的亮光。
等蘇子寧他們走遠,那人才打著油燈從房裡出來。
在月光和燭火的映照下,銀髮猶如染上的一層光輝,給他堅毅的五官增添了幾分柔和的美,笑臉盈盈地看著站在竹屋門口的墨染,上前親暱地勾住他的肩膀。
兩人身量差不多高,一個黑髮及腰,清冷高潔,一個白髮蒼蒼,瀟灑不羈。
白髮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柳白,但模樣卻和之前在蘇家村人面前的相差甚大。
他絲毫不把自己當成客人,而像是主人般自在隨意地進屋,自己坐在主人位,還揮手讓墨染坐下。
墨染沒有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柳白,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艱難地從嘴裡擠出幾個字:“師兄,好久不見。”
“小染都長這麼大了,我們好像確實很久沒見了,不過你跟小時候長得很像,我一眼就能認出你來。”柳白絲毫沒覺得氣氛有什麼不對,徑直拿桌上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回想起以前在雲峰山上的日子。
那年師傅將五歲的墨染帶回山上,交給他後就當甩手掌櫃了。
當年他也就才十歲,哪裡能照顧的了另一個孩子,還好墨染很乖,總是很安靜地跟在他身後,從來不會像其他孩子一樣哭鬧,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