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的下意識動作,讓蘇年年彷彿看到了曾經被蘇慳打罵的自己,那麼弱小而又無助。她的臉色煞白,身體開始不自覺微微發顫,往昔那些痛苦的回憶如同洶湧的潮水一般,瞬間將她淹沒。
就在這時,一雙溫暖的大手將蘇年年的思緒拉回。
蘇子寧把人輕柔地抱起,離那幾人遠了些,低哄著:“年年不怕,有大哥在,沒人能傷害你。”
僅僅一句話,如同冬日的暖陽般照向蘇年年內心最柔軟、最脆弱的地方,險些讓她潰不成軍,當場落下淚來。
重活一世,家庭美滿幸福,讓她差點忘了,無論是哪個時代,從來不缺施暴者。
這世上,該死的永遠是那些自視高高在上的施暴者,而不是被道德倫理所束縛的可憐人。
憑什麼,施暴者能活的心安理得,逍遙自在,被害者卻要每日提心吊膽地生活在恐懼和陰影之下。
這,不公平!!
這種人,就不該活在世上汙染空氣。
蘇年年的眼神逐漸冰冷,薄唇緊抿,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狀,目光死死盯著趙二狗,眼神中的殺意毫不掩飾。
蘇子敬看到蘇子寧的動作,湊近後發現了蘇年年的不對勁,下意識地伸手橫在她眼前,擋住那能殺人的目光。
偏偏趙二狗未曾察覺,眼神不斷示意張秀開口,一個四文錢,要是能介紹二十五個,就是一百文,夠他喝幾天酒了。
要是更多的話,趙二狗簡直不敢想……
在趙二狗咔咔作響的指關節運動下,張秀麻木地點點頭,選擇了妥協。
“我帶了一個過來,給你先用著或者給別人試用,也好讓人知道這犁的好處。一個犁改裝三十文,你到時候這樣說,……”
張秀沒有做過這種活,也不懂得如何宣傳,臉上露出茫然之色,眼神呆滯地看著王桂花。
王桂花則一遍遍不厭其煩地說給張秀聽,心裡止不住嘆氣,都是可憐人吶!
眼下自己家還欠著外債,她就算有心幫襯,除了這種方式,她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幫忙。
“這犁等到時候春耕結束要收回來的。”最後一句,是說給趙二狗聽的,她想給張秀便利,但她也得防某些小人起歪心思。
趙二狗臉上堆笑地說知道,心裡卻在暗暗吐槽,改裝一個三十文,才給四文的介紹費,打發叫花子呢。
正所謂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
他光顧著嫌棄對方給的錢少,絲毫沒考慮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哪怕是四文錢,能不能賺到還是問題!!
蘇子寧聽事都說完了,顧著懷中人的情緒,心裡隱隱覺得不妙,急切地催促王桂花離開:“奶,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王桂花正在和張秀絮絮叨叨說著,聽到這話,緩緩起身。
她的目光落在蘇子寧身上,就見他眼神中滿是焦慮與擔憂,指著懷中狀態不對的蘇年年。
這下王桂花哪裡還管生意不生意的,最後跟張秀交代了幾句,匆匆帶著人離開了。
等幾人走遠,趙二狗立馬恢復了原先的跋扈模樣,頤指氣使地從張秀手中奪走了木犁,低聲咒罵幾句後快步朝村裡跑去,也不知要去做什麼。
……
“乖寶,你這是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王桂花撥開蘇年年額前的小碎髮,粗糙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腦袋,眼裡盛滿了擔憂。
先前只顧著和張秀講話,感慨張秀生活的不易,一時沒注意到乖寶情緒的變化,真是不該啊!
蘇年年的興致不高,像霜打的茄子般蔫在蘇子寧懷中,閉著眼不願多說一句話。
她以為她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能坦然接受命運給予的一切不公,彷彿那些不公只是輕拂過臉頰的微風,不會在心底掀起絲毫波瀾。
但是,當她再次回想起那一幕,還是會難過,會痛苦,會不知所措,難受到她想要將罪魁禍首給殺了,以消除她內心的恐懼。
可惜……好像被人發現了呢。
她現在心裡很亂,怕自己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所以選擇沉默。
蘇子敬扯著王桂花衣袖嘀咕了幾句,王桂花恍然大悟般再次開口,“乖寶,你是不是也覺得趙二狗不是個東西。自己沒本事,使喚起女人來倒是一套一套的,這種人,就該遭天打雷劈,咱犯不著為他生氣,天爺會收他的。”
原來不止她一個人覺得那男人該死啊!
蘇年年緩了口氣,睜開眼看著王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