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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的時候,許新安接了一個工程,在離他家不遠的地方蓋房子。
那裡原來是一個宅基地,但是主家沒人了,被大隊收了回去,現在要把上面的破房子拆掉蓋新的。
許新安一下子就忙了起來。
他帶著建修隊接連忙了近兩個月才完事。
這個房子蓋的很氣派,而且和別人家的房子都不一樣。坐北朝南的正房帶簷廊,是南辛莊獨一份。西邊的廂房既衝內開又衝外開,外面還裝上了推拉式鐵柵欄門。
等一切弄好,“西廂房”外面的鐵柵欄門邊上掛了塊牌子:農村信用社。
銀行要開到村裡來了!
這是個大訊息。
村民們最近都在談論這個。
咱們村裡需要銀行嗎?
誰有那麼多錢往銀行裡存啊?
要是把錢都放銀行,會不會得罪村支書啊?
在正式的銀行出來之前,大家有閒錢都存到南辛莊的村支書那兒,也不知道他是公家的還是私人的,或者是半公半私。在農村,某種程度上,村支書作為村裡的一把手,就代表了大隊這個集體。他的公信力是很高的。
現在,銀行要來和他搶業務了。
許新安蓋這個房子,除了賺工錢,還額外收穫了一批磚和水泥,他自己添了點東西,又在正房西邊接出了一間房。以後許明明長大了,可以給她住。
6月份,信用社開門了。
職員只有一個,拖家帶口來的。
巧的是,信用社員工也姓許,叫許勝民,他的家在和南辛莊隔了一條河的北留莊,之前在鎮上的信用社工作,這次算是外派,雖然被下放到村裡來了,但是自己單獨管事,也不好說是升了還是降了。
更巧的是,他的大兒子和許聰聰同名、同歲。
來了沒兩天,他出來和大家一起玩,自我介紹自己叫許聰聰,當時許存偉就說:“你和我們聰聰同名,你以後叫男許聰聰。”
男許聰聰說:“憑什麼?為什麼她不叫女許聰聰?”
許聰聰說:“因為你是後來的,你要聽我們的。不然就不和你玩。”
男許聰聰:“……”
他看了看許存偉,許存偉說道:“對,你要是不聽,那就別和我們玩了。”
許聰聰又指了指周邊的人家,還有大家門前堆的柴火垛、土堆沙堆,說道:“這些都是我們的,你不能玩。”
男許聰聰倔強道:“那我也不能叫男許聰聰!我又不是洋鬼子,為什麼要叫四個字的名字?”
許存偉想了想,說:“那你叫許小聰吧。或者叫許聰。”
男許聰聰想了想,說道:“那我叫許聰吧。”
就這樣,許聰聰的朋友圈裡多了兩個人,許聰和他的弟弟許利利。
沒多久,又多了兩個。
村裡的衛生室也迎來了新的醫生。
衛生室原來是隸屬於大隊的,只有一個赤腳醫生,現在,村一級衛生室要被納入正式的醫療衛生體系,鎮衛生院要派正式的大夫過來。
許新安接到了今年的第二個蓋房工作。
原來的衛生室只有兩間小矮房,不能滿足新的需要了。
於是,在信用社旁邊又選了一個地方,蓋起了五間大瓦房,其中兩間作為醫藥室,一間是輸液室+治療處置室,還有兩間是給新來的大夫住的。
新大夫是個五十多歲的半大老頭,地中海,戴眼鏡,他帶著自己的老伴和兩個孫輩來的,孫子也和許聰聰同歲,叫張垚,孫女和許明明同歲,叫張淼。
他們是八月份來的,也成了許聰聰的新玩伴。
張垚一來,就被許新安背地裡立成了反面典型,用來教育許聰聰少吃糖以及要好好刷牙。
張家可能是那種醫學世家,張老頭是醫生,他的兒子兒媳婦也都是醫生,在縣醫院工作,平時很忙,孩子主要是奶奶帶。
家裡條件好,又是老人帶孩子,所以就格外溺愛,張垚吃糖太多,牙壞掉了。挺白淨個小孩,一張嘴,一排整整齊齊的小黑牙。
許聰聰覺得好玩,經常讓他張嘴,“讓我看看你的牙。”
張垚不覺得黑牙有什麼問題,許聰聰讓他張嘴,他就齜牙。
許聰聰毫不介意,她只想看看這與眾不同的牙,能看到牙就行。
看完她就要感慨一句:“到底吃多少糖才能把牙吃成這樣啊?”
她其實是羨慕的,吃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