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鄉人。”翁婆子自一旁走來沒好氣的將一套粗布麻衣丟在李蓮花身旁的稻草旁
“我看你渾身都溼了,這是我兒子的衣服,留著也沒什麼用了,你不嫌棄就換上,別受了涼,明日還賴在我們村,我們這裡可沒那麼多糧食養你們這些外鄉人。”
李蓮花瞧了瞧那衣衫,雖然料子用的不好,細看還有幾處不顯眼的補丁,但洗的很是乾淨,且針腳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李蓮花找了個僻靜處將身上的衣衫換了下來,然後朝翁婆子道謝道:“衣裳很合身,謝謝老人家。”
翁婆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身穿灰袍的李蓮花,眼角忍不住泛酸,她垂下頭抬手抹了抹眼角道:“你休息吧,明兒一早下山去罷,以後切記別再夜裡行路。”
“老人家,”李蓮花在甕婆子經過他身側的時候用只用他二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我看村中之人皆眉眼發黑,嘴唇泛青,是中毒之相,不知我說的可有錯?”
翁婆子腳步停頓了一下,抬頭神色泛起驚慌:“你怎知……”
她說到一半自知失言,忙小聲道:“這是我們村的孽債,與你無關,你既沒喝那碗湯,他也答應放你離去,你便當作不知儘早離去,莫要白白折損在這裡。”
李蓮花笑了一下道:“老人家,我既敢來自然是不怕的。”
說著李蓮花摸了摸灰袍細密的針腳:“這衣衫的針腳與我今日在怒江邊撈起的小哥身上所穿的衣衫針腳相同,想必是同一位慈母所縫製的。我想這天下間母親的心應當都是一樣的,若讓兇手逍遙法外無法伏誅則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翁婆子的嘴角囁嚅了一下,神色灰敗:“我兒……”
“後院槐樹下有口枯井,我兒之前常跟溫年一同下去,不知道下去做什麼,神神秘秘的。只有一次不小心跟我說漏了嘴,說底下有什麼寶貝,你若真想查,可以去哪裡瞧瞧。”翁婆子說完嘆了口氣,身形搖晃著走了。
李蓮花撓了撓鼻尖,思量了一下,轉頭回到火堆旁挑了個不起眼的位置,閉上眼睛假寐。
等夜深,篝火漸弱,李蓮花悄無聲息地來到後院,那裡果然有一棵半枯死的大槐樹
按理說如今已入春,這槐樹卻沒見新長成的枝椏和嫩芽,反而枯死了一大半。
如此巨大槐樹怎麼會突然在春天枯死,李蓮花挑了挑眉,看來這井下,絕對有問題。
李蓮花跳下枯井,拿出袖子中藏著的火摺子輕輕吹燃,這井下果然別有洞天
從上面往下看是平平無奇的一口枯井,進入到井下卻是跟一處被人為挖掘出來的巨大的洞穴連線在一起的。
這洞穴看起來應該挖的挺倉促,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腥臭腐爛的味道
李蓮花微微皺了皺眉,拿寬袖掩了口鼻藉著火摺子那點微弱的光四下檢視。
洞穴一共分為三個處,一處是一個黑漆漆的水潭,李蓮花舉著火摺子掃了一眼水潭,裡面水深如墨,水裡也不知有什麼。
只是這水應是活水,因為持續的有滴答滴答的流水聲迴盪在洞穴裡,應是和外界的某一處水源相通。
另一處洞穴擺放著桌椅,桌面上放著一本寫有南胤文字的書籍,只是這書籍該是久未被翻閱,上面落滿了灰塵
李蓮花隨手翻看了一下,他憑藉記憶依稀辨認出了幾個字,憑藉這些零星的幾個看得懂的南胤文,李蓮花大概猜出了上面寫的是一種獨特的養蕈的方法
至於用什麼養蕈,李蓮花則看不懂,只是在書本最末尾看到了屍這個字。
李蓮花眉間一跳,突然想起今日上午怒江上撈起的那具古怪雙屍。
莫非這養蕈之法與那古怪雙屍之間有何關聯?
李蓮花思忖片刻將這本南胤文書收進了衣袖之中,接著李蓮花來到第三個也就是最小最深最偏處的一處洞穴處
這裡正中央放置著一張石床,石床上是乾涸的斑駁的血跡,上面還粘著些零碎的幹褐色的不知名物體
一條鐵鏈從最頂端懸掛下來,鐵鏽的味道混合著這裡濃重的血腥臭味燻的李蓮花幾欲作嘔。
李蓮花調整了一下,繼續用衣袖掩著口鼻忍著噁心舉著火摺子往裡走,這洞穴散發的腐臭味道,正是從此處飄散而來
李蓮花沒走多久就感覺腳下頗為黏膩,李蓮花俯下身藉著微弱的火光看著自己腳下那被大量血液浸染的還來不及乾涸而變得粘稠黑土地
火摺子再往前一點就是一堆還帶著血肉被隨意丟棄的大大小小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