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村不大,又剛遭了洪水,村子裡有不少房屋被沖毀了垮塌在路邊。
李蓮花一路走來,整個村子靜悄悄的竟無一處燈火。
李蓮花覺得奇怪,一個村子的人放著糟了洪水的屋子不管,都到哪去了?
忽的一陣風吹來,從漆黑的夜裡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鈴鐺聲。
李蓮花聽著不真切,慢慢的順著鈴鐺聲找到一條隱在黑暗中幽閉的小道,順著小道往前走便是一小段臺階
臺階的盡頭連著一個小院子,院門口點了兩盞小燈籠,燈籠下方懸著兩個小鈴鐺,那似有似無的鈴鐺聲便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李蓮花緩步上前,見院子門從裡面上了鎖,且裡面隱隱約約有人聲傳來,李蓮花在門口頓了頓,抬手輕輕的叩了叩門,裡面的人聲戛然而止。
李蓮花在門外耐心等了許久,久到他懷疑裡面的人是否沒聽見他的叩門聲,抬手準備第二次叩門的時候,只聽裡面的門鎖響動了一下,接著那扇老舊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小小的一條縫隙。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說話的是一個胖墩墩的老者,那門縫之中李蓮花只能瞧見這老者小半張溢滿肉的臉頰和一隻綠豆小眼滴溜溜的透過縫隙上下打量著自己。
“啊。”李蓮花斯斯文文的笑了一下“這位老人家,我來此處渡江,誰知怒江水急,無法渡江,天黑路滑又無處落腳,誤打誤撞之下便來到了此處。我見整個村子只有此處有燈火便過來碰碰運氣,方才下雨我衣衫也溼了,現在身上冷得很,不知老人家可否方便讓我進去留宿一宿?”
“不方便不方便,趕緊走!你是哪裡來的外鄉人?村子都封了你是如何闖進來的。”
一老嫗聽到動靜提著嗓子就衝了過來,她身量略矮些,透過門縫匆匆的朝李蓮花使了個眼色,又拔高音量道:“是不是葛家那兩個小子又沒將後山的那條路封好,又讓人闖了進來,葛家那兩個小子呢。還不快快出來!”
“翁婆子,遠來便是客,這位先生既然已經尋到了此處,山路溼滑,我們哪有不留客的道理。”
一道溫潤的聲音從門後傳來,然後是“咔”的一聲門鎖被開啟,在門後站著一位年紀不大五官周正容貌清俊的青年人,他微笑的看著李蓮花:“這位先生,既然來了,便進來對付一宿,屋內有炭火有熱茶,先生先進來驅驅寒吧。”
“溫大夫,這外鄉人來路不明,貿然留下恐怕不妥吧。”那老嫗滿臉焦急之色,她瞧了瞧那位青年人又瞧了瞧李蓮花:“還是讓葛家那兩個小子帶他下山去吧。”
“翁婆子。”那溫大夫臉上還是微笑,語氣卻往下沉了沉:“這位先生衣衫都溼了,夜寒風涼的,我們哪有趕人家走的道理?”
“可……”
“聽溫大夫的。”那原先胖胖的老者打斷翁婆子的話,一錘定音。
翁婆子張了張嘴,最終沒再說什麼,嘆了口氣便進去了。
老者斜睨了翁婆子一眼,然後胖乎乎的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朝李蓮花道:“我是安家村的里正,這位先生,我們村子淹了洪水,如今村子裡的人都在鼓樓避難,你遠來便是客,也一起跟著將就一晚吧。”
“多謝里正大人。”李蓮花抱拳謝禮,然後提著溼漉漉的衣角跨進了小院子裡。
那位溫大夫走在李蓮花身後,清俊的臉上唇角分明含著笑,眼神卻如寒冰般死死的盯著李蓮花的背影。
那胖里正說的不錯,安家村的人確實都在鼓樓,這鼓樓原先也不知道是修建來做什麼的
如今裡面被清理的只剩下大廳中央一個殘存的大石墩子,村民們在石墩子周圍鋪上了稻草,大家就擠在一起烤著火取暖。
胖里正帶著李蓮花進屋子的時候,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瞧著李蓮花,那眼神裡有疑惑有好奇也有驚恐害怕的
但所有人都好似努力在壓制著某種情緒,瞧了李蓮花一眼之後便匆匆低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這位先生貴姓?”胖里正領著李蓮花來到最前面一處火堆前,那火堆旁放著幾塊烤餅,胖里正隨手拿起一塊遞給李蓮花:“村中清苦,還望先生不要嫌棄。”
“謝謝里正大人。”李蓮花道了謝雙手接過烤餅:“我免貴姓李,李蓮花。”
“原來是李先生。”溫大夫端著一碗湯從門外走進來:“我是本村的大夫,溫年,李先生可和大家一樣喚我溫大夫,這是我早些時候為村子裡的老弱熬煮的薑湯,我怕李先生行了夜路身體寒涼便為李先生端了一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