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方太初冷笑一聲,“誰是你夫人啊,你又是誰啊。”
她轉過頭去,眼裡卻只有他。那一身帶著血腥味的如同雪地裡綻放的梅花般的白衣,此刻一眼望去,只剩下黑色。
雨點打在他的肩頭,他將撐花微微一側,方太初整個人都被遮起來。
肩頭上的冒著寒光的長劍,雨點落下去,叮噹叮噹的響著響著。
秦淮微微一笑,“夫人,我是秦淮啊,真的。”
方太初冷笑一聲,“呵,真的?什麼是真的,你的身份是真的還是你的名字是真的?你,當真叫秦淮嗎?”
方太初伸出手,撫摸了一下秦淮的眼睛,那一雙狐狸一般的眼睛,彎彎的如同月亮一般,秦淮的眼神裡,透著一股冷意。
“你這雙眼睛真是好看,長的真好啊,好到我都快要以為你真的就是那個江南商女秦猶憐的兒子了。人們總愛將唱歌的,跳舞的伶人,叫做商女。江南名伶秦猶憐生的那叫一個美,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像狐狸,魅惑無比。而你,又正好長了這麼一雙眼睛。你的眼神看起來,也是那般動人心魂,勾魂攝魄呢。”
她的眼裡帶著一絲淚水,臉上卻又微笑的看著他。秦淮的身份,她早就查清楚了 。
“王鞋匠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去過很多地方,正好與那秦猶憐有故,因為你這一雙眼睛,他沒有懷疑你。甚至所有人,都沒有懷疑你!他們都認為你就是秦猶憐的兒子,也是王家的小兒子。可是你娘,真的是秦猶憐嗎?”
“夫人。”秦淮的聲音帶著點點顫抖,他很清楚,方太初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商女,可以是歌女舞姬,也可以是商家之女,說起來你也不算是說了謊。你娘根本就不是江南商女秦猶憐,而是江州首富商家之女商芸蕊!你根本就不叫秦淮,你姓商,江南根本就不是江南,而是江州以南,秦淮根本不是一個人名,而是一條河,江州的護城河!”方太初繼續說著,眼神卻一步一步緊緊的逼向他。
“秦淮,我是應該叫你一聲秦淮,還是應該叫你一聲商行月呢?”方太初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他,雨越來越大,她的耳邊卻沒有一點雨聲,只有秦淮微微的“嗯”了一聲。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到底是瞞了我多少啊。”方太初笑了一下,但是卻怎麼都沒有開心的神色。
“夫人不也是戴著面具的嗎?”秦淮反問。
方太初當真是方太初?
方太初卻聳了聳肩,將肩頭的劍拿了下來,這一點她很自信,“我是方太初啊,怎麼樣氣不氣。”
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啊,她的名字就是叫方太初。
“你!秦淮將劍鋒指著她,“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便不能活。”
他其實有些許猶豫,知道方太初在外面,還故意等了很長時間,但是還是追上她了。
他手上的動作有些許遲緩,他不想動手,又似乎只能這麼做。他多麼希望現在能有一個人將她帶走,在心裡默默的罵了梁文韜這個還沒有跟上的傢伙一頓。
“你當真要殺我?”方太初看著他的眼睛。
“是。”他堅定的說道。
“有個人告訴我,那天有人去救我了。”方太初上前兩步,嘴角微微上揚起一抹弧度,“商行月,你的肋骨,還好嗎?”
溫閒的武功她最是清楚了,曾經拍在她背上的那一掌,疼得要命,她險些都快要回不來了。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要碎掉了。
更何況,她那一掌還是手下留情的,她很難不想到秦淮心口那一掌,到底用了多少力。他的肋骨,很可能已經斷了。只是秦淮本身是有武功在身上的,勉強還能受得住。
“疼啊,夫人心疼嗎?”秦淮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透著萬分苦楚。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而且是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他的心猛然顫了一下,像雨點一樣,滴答滴答的。
方太初一個轉身,臉上是自信的笑容,反手一腳踹在他的腿上,秦淮皺了下眉頭,跪了下去。
她知道的,他的腿也是這般傷的。
她卻利用了這一點。
心裡有些許過意不去,但是看見他手上那一把劍的時候,又忽然覺得兩個人其實從來都站在對立的一面。又覺得,沒有什麼了。
一個轉身,一拍他的手臂,他的手鬆開了。她反手抓起他手上的撐花往後面一跳。
秦淮會武功,但是不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