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吭哧吭哧趕到南京城下,模仿朱棣自金川門進城。
不想剛到城門口,卻見一人優哉遊哉地坐在城門口擋住路。
朱高煦執著馬鞭,怒道:“放肆,何人敢阻攔孤的車駕。”
他都敢當街打死武將,區區一個城門官,還真不放在眼裡。
趙輝這才抬眼起身,幽幽道:“敢問可是哪位藩王殿下?”
朱高煦氣道:“廢話,沒看見孤的儀仗嗎?”
“那就請回吧,沒有旨意,藩王不得進京,這是我大明朝的祖制。”
“我來謁孝陵,你管得著嗎?”朱高煦怒道,撥馬要進城。
孫子來給爺爺上墳,這算起來還真是個理由。但放藩王身上,那就是不行,沒有皇帝宣召,是不得進京的。
見趙輝還是攔著不讓進,朱高煦大怒,縱馬就要衝上來。
趙輝從椅子上站起,大聲道:“我乃駙馬都尉、建平侯趙輝,掌南京諸衛所事,漢王若是從我身上踏過去,那就是造反。”
有幾個侍衛上前來,好說歹說把朱高煦給勸住了。
朱高煦撥馬繞過趙輝,經過他身邊時,嘲諷道:“原來是金川門城門官趙輝,今天本王算是領教過了,現在本王要回家,你有本事讓我父皇來懲處我。”
朱高煦還真在南京也有府邸,就在漢府街。
趙輝也不慣著他,“漢王要回府當然可以,不過臣要派兵護衛才行。”
說完,便下令派一個衛計程車卒開往漢王府,將漢王宅邸團團圍上。
反正這傢伙即將作大死,不怕往死裡得罪。
漢王到了王府,頗有些氣悶,料想中南京群臣夾道歡迎沒有,幾個約好的故舊一個也沒敢來。
這下事情搞黃了。
漢王頗為自己愚蠢的行為感到憤懣,早知道如此,就直接帶兵來了。
不過如果帶兵打過來,莫說這南京城了,從山東一直到長江邊,大大小小几十座城,光是濟南就不一定能打得下來。
朱高煦寫信給宋琥,希望與他謀劃一下,哪知道宋琥告訴朱高煦,自從趙輝來了後,各衛所調兵必須經過他同意,否則就以謀逆論處,招諸衛聯合攻殺。
朱高煦瞬間就失去了最大的倚仗,城內沒有兵力可以調動,來了都白來。
朱高煦待了幾天,心境終於平和下來,便寫了封態度軟了許多的信給趙輝,大致意思是那天是本王太沖動了,希望你不計前嫌,有空來我府上請你喝酒。
寫完便遣一親信,送到趙輝府上。
那親信是靖難時的舊人,那年在城外搶劫商民就有他的一份,驕橫慣了,到了趙輝府上,大大咧咧道:“我家殿下有封信,要我親自交給趙駙馬。”
鐵閣接待的他,心說:“趙駙馬也是你叫的?”
鐵閣微笑道:“給我吧,我親自呈給我家都尉,我請都尉立即看了回信,您請稍坐。”
那人聽了頓時覺得自己面子夠大,竟然讓趙輝當場就寫回信,便笑道:“好說,好說。有勞這位小哥了。”
鐵閣拿了朱高煦的信給趙輝,趙輝看也不看,用個更大的信封裝起來,然後用火漆封上,命人送給京師的太子。
鐵閣笑道:“來送信的,等著回呢,我看他橫得很,爺不如治治他如何?”便將他的無禮行徑說了。
趙輝來了興趣,“也好。”
便刷刷幾筆寫了回信,用信封封好。
然後命人取來個精緻的大匣子,外面封著四川的蜀錦面,據說還是宋朝的玩意。
又叫來搬來後院的磨盤一扇,足有八十多斤,放進了大匣子裡。(大磨盤有上下兩片,一片磨盤就是一扇)
差人搬給那送信的,把那大匣子直接往那人肩上一放。
鐵閣再三叮囑道:“瞧見這大匣子了沒,宋朝的。裡面的玩意更了不得,是個漢朝的陶器。是我家都尉送給漢王的禮物。你趕緊給扛回去,千萬別換肩膀,一動就碎了。”
又把趙輝的回信給他塞衣服裡,千叮嚀萬囑咐這一路上可千萬不能放下來,碎了就完了。
那親信也是耿直的漢子,心說扛就扛著吧。
好傢伙,從駙馬府到漢王府,足有好幾裡地,他不敢放下來,又不敢換肩膀,八十斤就這麼一路扛了回去。
初時還不覺得什麼,畢竟是當兵的嘛,這點力氣還是有的,等到走了一半路。路遠無輕擔,這扛著的肩膀漸漸無力支撐,雙臂酸得都快不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