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毅難得地納悶村民為什麼不來。
別人不說,光是房後張二嬸張榮花,那就該第一個跑來結賬才對。
沒人來要錢,許大山反倒心裡慌慌的。
問許毅:“老二,你說這村民為啥不來呀?”
是不是生自家賒賬的氣了。
那也不應該啊。
就算生氣也肯定先把筍子的錢拿回去才是。
還能氣得把錢不要了?
他撓了撓頭,想不明白,連旱菸都沒有心情抽,就想出去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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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後院兒張榮花家,
已經擠滿了不少人。
和許大山想的一樣。
村民得知許毅回來就急忙拎著新挖的筍子要上許毅家結賬。
然後把新挖的筍子賣了。
一堆草根子放在手裡有啥用?還是換了錢揣到口袋裡才安心不是。
結果半道兒就讓拎著籃子出來的張榮花截住了。
她一副鄭重其事的勸:“各位別心急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許小子昨天才跟咱們生完氣,他現在大人有大量,收了咱們的筍子。
你說他一回來就大張旗鼓的告訴大夥兒去結筍子錢,那肯定是試探咱們呀。”
“萬一咱這會兒著急忙慌的去,尋思咱們不信他,不收咱們筍子咋整?”
滿山遍野都是的東西。
可除了許毅就沒人收了。
哎呦,一語驚醒夢中人。
幾個嬸子深以為然,連連點頭:“是呀,是呀,正是這個理兒。”
“那咱們今天的錢不要了?”
張榮花瞪眼:“不要我可不幹,今天睡覺之前咋也得把錢裝口袋裡。不然我睡覺都睡不安生啊。”
她伸手擺擺叫幾人過來,“咱們就等別的村兒來人咱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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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毅可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沒人來結賬他也樂得清閒。
摸出他壓在竹簾子裡的小盒兒,先去找許旺,許旺正撅著屁股在編筐。
手上光禿禿的,沒有戴兔毛手套。
這幾天他沒編筐,手上雖然有有舊的凍瘡,但好在沒有添新傷。
許毅按著他的頭往下壓了:“小子,新手套咋不戴?”
許旺仰頭笑得傻兮兮,“剛才戴了,那毛毛太軟和,動不動就光往竹子裡扎,不聽話吶。”
許毅頂了頂上牙膛,忍俊不禁:“不是叫你把毛毛剪剪再戴。”
那長兔毛不礙事才怪了哦。
面容黝黑的小夥子,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剪不剪,剪了還咋饞張文遠。”
再說了
許旺在心裡暗想,剪完了他以後上私塾還咋戴嘛。
手套上他可有主張了,“二哥,你放心吧,等我出門兒保準戴上,現在不凍手。”
他咧著一口白牙,舉手,反轉給許毅看,倒看的他眼痠。
手指胖得和發麵饅頭一樣,皺皺著。
凍瘡好得差不多了,但手上還是黑一塊兒,紅一塊兒。
紅的是舊傷要長肉,而那黑的都是已經長好了的凍瘡。
新的不麻煩,那皺皺的面板和色素沉澱的黑皮,若是不精心養是會跟著許旺一輩子的。
就算他有心想治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
不忍再看,摸出懷裡的手油遞給許旺,“去洗手抹上點兒。”
剛走一步又轉過身囑咐:“不用給娘,爹孃我都買了。”
這時,許娘在屋裡喊:
“旺小子進來一下,給娘去跑個腿兒。”
許旺放下竹筐,許毅阻止他,“你洗洗手,抹點手油,把手套戴上,別編了,我去吧。”
他挑開簾子,許娘正準備穿針引線。
雖然年過 50,但她眼神很好,動作也麻利。
線頭往舌頭上一舔,手指一捻,捻出一個細細的絲兒,往針鼻上一對,一扯。一根線就已經穿好了。
右手熟練地打一個圈兒,結出一個小小的疙瘩,拿起襖子就準備縫。
以為是許旺進來,她也沒回頭兒,轉身從被跺掏下面摸出錢袋子,“娘給你拿錢,你去張家村大夫那開上一盒兒去疹子的藥膏兒。”
“就說是後背起的小紅疙瘩,叫他拿點兒止癢的,管用的。”
許毅放下簾子,“娘,咱家誰又起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