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對王富來耳語道:“高力才來,此事頗有蹊蹺。”王富來臉色一沉,旋即嚴厲地掃視王府眾人,高聲問道:“我且問諸位,我王富來平日待大家如何?”眾人忙不迭地應和:“老爺對我們恩重如山,向來不錯。”王富來冷哼一聲,目光如炬:“然今日,我王府竟出了刺客。是何人所為,你們心底想必有數!”言罷,四下一片死寂,眾人皆垂首噤聲。王富來見狀,加重語氣:“若有誰知曉,如實道來,重重有賞!”眾人面面相覷,卻依舊無人敢發一言,唯餘凝重壓抑的氣氛在王府中瀰漫開來,似有一場無形的風暴即將席捲。
王富來緩緩踱步至高力身旁,眼神中透著審視與狐疑,直勾勾地盯著他問道:“你剛才幹什麼去了?緣何來得這般遲?”高力神色鎮定,不慌不忙地拱手回應:“老爺,小的一時疏忽睡著了,未曾聽見傳喚,還望老爺恕罪。”王富來微微眯眼,語重心長地說道:“我一向待你不薄,你可莫要做出那等背信棄義、挖我牆角之事。”高力身姿筆挺,沉穩作答:“老爺教誨,小的銘記於心,絕不敢有違。”他言辭懇切,態度恭順,臉上毫無慌亂之色,一絲破綻也未顯露。王富來上下打量,瞧不出端倪,無奈地擺了擺手,“罷了,今日且先散了,眾人若查出什麼訊息,即刻前來告知於我,一旦查實,我定不會輕饒!”
眾人得令後,皆默默散去回房休憩。那看守不敢有絲毫懈怠,依舊盡責前往檢視王玉娟。待他行至王玉娟房前,卻察覺屋內死寂沉沉,毫無半點生息。他心覺不妙,忙湊近門縫往裡一瞧,這一眼頓時驚得他下巴險些脫臼,只見屋內空空如也,王玉娟竟已不見蹤影,顯然是逃跑了。
看守大驚失色,不敢耽擱,一路小跑著前去稟報王富來。王富來聽聞此訊,心中一凜,只覺事有蹊蹺,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這刺客說不定真是妻子的同夥,他們用調虎離山之計助玉娟逃脫了。他眉頭緊皺,急聲問看守:“夫人呢?可曾見到她?”看守惶恐搖頭,連說不知。王富來焦頭爛額,怒喝道:“還不趕緊去找!”
話音未落,胡氏救走女兒後趕回來,竟悠悠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王富來又驚又怒,瞪著她質問道:“是不是你找人藏起女兒了?”胡氏昂首挺胸,毫無懼色,坦然應道:“就是我,怎麼了?我豈能眼睜睜看著你將女兒往火坑裡推。”王富來氣得滿臉通紅,直蹦高,顫抖著手指指向妻子,怒吼道:“你懂什麼!你這般莽撞行事,定會後悔莫及!”
王富來怒目圓睜,額上青筋暴起,再次衝胡氏吼道:“你到底把女兒藏到哪裡了?”胡氏卻雙唇緊閉,神色倔強,對他的質問置若罔聞,一句話也不肯說。王富來看著眼前執拗的妻子,雖怒火中燒,卻一時也無計可施。他強壓心頭的憤懣,惡狠狠地撂下話來:“你把女兒藏起來了,這和張家的婚事你去應付。別以為能置身事外!”胡氏聽聞,柳眉一挑,毫不示弱地反駁道:“這婚事本就是你答應的,與我何干?休想讓我去收拾這爛攤子。”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火藥味,僵持不下。
看守在一旁瞧著王富來與胡氏這般僵持不下,只覺如芒在背,尷尬萬分。猶豫再三,他硬著頭皮上前,小心翼翼地詢問王富來:“王老爺,若沒別的事,小的可否先行退下?”王富來正被胡氏氣得七竅生煙,不耐煩地隨口應道:“你明天給我全力去找玉娟,找不到就別回來見我!”看守心中一苦,卻不敢有絲毫違抗,只得低聲應承:“是,老爺。”聲音裡滿是無奈與不情願。他微微鞠躬,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退下,身影漸漸消失在迴廊盡頭,只留下王富來仍在原地,對著胡氏怒目而視,室內的氣氛依舊緊張得令人窒息。
待看守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王富來緩緩轉身,望向胡氏,沉默片刻後,終是深吸一口氣,道出了實情:“你可知,我因一時衝動簽下了字,若悔婚,需賠付三倍的彩禮。”胡氏臉上毫無波瀾,只是輕輕撇了撇嘴,冷漠回應:“這字又不是我籤的,與我無關,我管不著。”
王富來看著妻子這般冷淡模樣,心中一陣絞痛,他眼神中滿是失落與哀傷,緩緩踱步至窗前,仰頭對天長嘆:“這世間,竟無人能懂我的苦心吶。我所做一切,豈是為了自己?分明是為了這整個家,為了家族的榮辱興衰,可為何你們都不能體諒我半分?”言罷,他身形微微顫抖,似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悲慼。
胡氏見他如此,不僅未有半分動容,反倒更添了幾分瞧不起。她輕哼一聲,別過頭去,心中暗自思忖:如此懦弱,只會簽下這般不利的約定,如今卻在這裡惺惺作態,實在令人不齒。
:()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