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榮院裡。
侯夫人在正苦口婆心勸老夫人打消分家的念頭。
“母親您想想,您身為婆母哪能讓兒媳壓上一頭?若是沒分家,那王氏再心不甘情不願,也得恭恭敬敬伺候您不敢有半點忤逆,可要是分了出去,她不就更得意了?”
老夫人一雙眼睛略顯陰沉,又多出幾分猶疑:“可池宴那孽障做出這樣令池家蒙羞的事,叫咱們如何抬得起頭來?如此,這個家還是趁早分了的好!”
她想到池二竟敢為了那婦人忤逆她,她心頭就一股無名火!
也好讓外人瞧瞧,他池二老爺是何等的威風!
侯夫人眼眸微閃,話音輕柔:“可分了家後,那二房還樂意孝敬您嗎?保不齊這會兒就已經對您生出怨氣了呢!”
二房不缺銀子,王氏嫁過來時嫁妝豐厚不說,她那孃家又是出了名的富商,有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也都會給老夫人送過來,大房也沾了不少光。
雖說侯夫人打心眼兒裡看不上這些俗不可耐的東西,可那都是真金白銀,折算成銀兩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侯府如今就是空架子,要撐起表面的光鮮並不容易,這也是她為什麼不願分家的原因。
不用腦子想也知道,老夫人定是要跟著他們大房的,這老婆子講究得很,吃穿用度一概要精細,侯夫人哪裡養得起?
“她還敢有怨氣?!是她兒子自己做出這等丟人的事!”老夫人重重一拍桌,面上染著怒意。
可不得不承認,侯夫人這話精準戳中了她的死穴。
雖然她看二房百般不順眼,可這麼些年來,二房孝敬她的東西確實不少!
每次參加什麼宴會,她也都是讓人羨慕的份,這極大滿足了老夫人的虛榮心。
老夫人心裡一個咯噔:“這麼說來,這個家確實不該分?”
侯夫人唇角一勾笑了起來:“這就對了,這事兒對咱們又沒什麼好處,反而叫他們得意,那豈不是賠本的買賣?”
老夫人眯了眯眸,心裡正迅速權衡利弊,冷不丁小廝一臉驚慌地跑進門來。
侯夫人皺了皺眉橫過去一眼:“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發生什麼事了?”
小廝神色訕訕,咬了咬唇眼神難掩驚慌:“老夫人、夫人,外頭來了好些人,對著咱們府門口又是砸東西又是破口大罵的!”
兩人臉色齊齊一變:“怎會如此?!”
小廝支支吾吾:“他們……都是為了二公子來的,說是二公子定是使了不光彩的手段才考的第一,要是朝廷一日不嚴懲二公子,他們就天天跑來鬧!”
侯夫人瞳孔一縮,眼裡閃過震驚之色。
老夫人兩眼一黑,氣得嘴唇直哆嗦:“分家!必須分家!”
……
一行人匆匆趕到,只見池府門口圍著不少人,有普通百姓,也有身穿長袍的書生。
一群人負責叫罵,另一群人不斷地朝池家大門扔臭雞蛋,爛白菜,現場極其混亂,彷彿菜市場一般。
情況比想象中還要糟糕,侯夫人和老夫人臉色鐵青:“快,將他們趕走!”
門房一臉苦澀:“夫人,外面人太多了!”
“池宴呢?讓池宴滾出來!”
“就是,敢做不敢當?簡直丟我們文人的臉!”
“我呸,他算哪門子文人?他就一臭名昭著的紈絝!”
一片白菜葉不偏不倚砸到侯夫人頭頂,嬤嬤驚慌失措:“夫人!您沒事吧?”
侯夫人臉色發綠,顫抖著手指將白菜葉摘了下來,一向端莊大方的形象險些維持不住,因為憤怒,她聲調透著股子尖利:“京兆府的人去請了嗎?還不快把這群烏合之眾給轟走……”
話音未落,一個臭雞蛋砸了過來。
侯夫人臉色一驚,本能地閃躲了一下,於是那臭雞蛋砸到了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抖如篩糠,臉色慘白幾欲昏厥過去,嘴裡只顫抖地重複:“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老夫人!”兩個婆子一左一右攙扶著她,才沒讓人當場昏過去。
沈棠寧和池宴姍姍來遲,瞧見的就是這樣精彩的一幕。
“……”
夫妻倆面面相覷,沈棠寧眸光輕閃,掩著唇輕咳一聲。
池宴當即靈機一動,一個箭步衝向老夫人,扯著嗓子哭嚎起來:“祖母,你別把孫兒趕出去啊!咱不分家了,他們這是要把孫兒往死裡逼啊!”
外頭的人當即聞風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