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忽一皺眉:“你說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死者覺得自己受到了欺辱,打算以死明志?所以在落水的時候並未有過劇烈掙扎。”
他說完這話有些遲疑,煙花之地的女子,將名聲看得應該沒那麼重要,至少又沒受到什麼實際傷害,以死明志多少有些誇張。
但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不是?
柳疑復並未搭腔,人的求生本能是很難剋制的,瀕臨死亡那一瞬間帶來的恐懼,足夠戰勝所有理智,所以不少人在自盡的時候,都會出現臨陣脫逃的現象。
除非是抱有強烈必死的決心……
他目光忽地一頓,在娉婷的指尖停留,抬手仔細摸了摸,眼裡掠過一抹疑惑。
劉大人見狀不由湊上前:“柳大人發現什麼了?”
“繭子。”柳疑復確認並非自己的錯覺,這才緩緩道,“她的指腹和虎口,還有掌心處,都有一層薄繭。”
劉大人挑了挑眉:“這倒是稀奇,按理說身為春風樓的活字招牌,老鴇肯定是捨不得她幹半點粗活的,她的手上又怎麼會留下繭子?”
柳疑復眸光微動:“身為花魁要精通琴棋書畫,長期練琴也會留下一層繭,但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是位置。
練琴留下的繭多在指尖和指腹的位置,為什麼虎口和掌心也會有呢?
柳疑復直起身來,暫時按捺下心中疑惑,又向仵作請教了一些問題:“我打算去娉婷的住處瞧瞧。”
劉大人恍然,娉婷的住處那不是春風樓嗎?
柳疑復淡淡道:“劉大人公務繁忙,我自行前去便可。”
劉大人也樂得清閒,客氣道:“那便有勞柳大人跑一趟了。”
……
從京兆府出來,已經接近傍晚。
這時候去春風樓那種地方,柳疑復多少有些不自在。
不過查案要緊,他還是決定前去一探究竟。
來到巷口拐角處,他略有些驚訝抬頭。
一輛低調的馬車停在巷口處,看上去似乎已經等候多時,不等他警惕,車簾掀開,一抹裙裾從裡面晃了出來,裙襬綴著粉白相間的海棠。
他眸光微微一凝。
沈棠寧下了馬車站定,這才抬眼看向面前的人,面容露出一抹笑來:“柳大人,恭候多時了。”
柳疑復眉尖極輕聳動,仍是那副冷淡疏離的模樣:“沈大小姐,你特意在此等候本官,所為何事?”
“自是為了我夫君的案子。”沈棠寧也不拐彎抹角,見他皺了皺眉,唇角輕輕勾起,“柳大人莫怕,我知曉規矩,只是想了解目前進展如何,並不會過問個中細節讓大人為難。”
柳疑復眉頭鬆了鬆,口吻公事公辦:“目前還未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池二公子的確無辜,所以可能還要辛苦他在牢裡待上一段時間。”
沈棠寧也沒什麼意外,對方要做自然不會輕易留下把柄,她頓了頓,含笑問道:“柳大人這是打算去哪兒?”
柳疑復瞥了她一眼,口吻淡淡:“沈大小姐,有話不妨直說。”
這人,還真是不講情面。
沈棠寧索性開門見山:“柳大人是要去春風樓吧?我想同大人一起前去。”
她突然想起了一樁事,上一世有人遞上了一系列罪證,無數官員紛紛落馬,一時間朝堂之上風聲鶴唳,巧的是這些人都曾和春風樓往來甚密。
不巧的是,這些人都和三皇子的關係不大好。
她思來想去,覺得這並非巧合。
再聯想她之前的猜測,娉婷極有可能是三皇子安插在春風樓的眼線。
柳疑復眉頭驟然一緊:“沈大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神色冷然,“且不說你一介女子,如何能出入煙花柳巷!本官辦案並非兒戲,豈能帶著你胡來?”
他說完轉身欲走,她一句話截住了他,“大人一介男子,並不知曉女兒家心思,自然也不如女子心細,若是錯過任何蛛絲馬跡,到頭來連累的還是我夫君。”
饒是柳疑復性子冷靜,也被她這話給氣笑了:“你既然不相信我的能力,為何又指名道姓將這案子移交大理寺?”
他果然是知道的。
沈棠寧反倒笑了,眉眼溫柔生動:“我當然相信大人,正是因為相信大人會秉公執法,所以才懇請大理寺協助破案。”
柳疑復怔了怔,神色也緩和了下來:“既然如此,沈大小姐不妨耐心等等,若池二公子果真清白,本官自會還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