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寧覷著眼前沾了血的刀,呼吸不由屏了屏。
她的心跳砰砰作響,但大腦卻出乎意料的冷靜,她聽見自己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這位壯士,我想我之前並沒有得罪過你,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殺我?”
她抬頭和黑衣人冰冷的眼神對視,眼眶一紅,眼淚簌簌而落,“就算是要死,你也要讓我死得明白吧?”
女子鼻尖微紅,淚盈於睫的模樣委實無辜又可憐,黑衣人心念一動,漠然地想,這沈大小姐也確實無辜。
說實話,他也想不明白主子為何要故意安排這麼一出,出動幾個死士來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這種情況實屬殺雞用牛刀。
而且主子的意思並沒有直接讓他們殺了她,更像是試探什麼。
黑衣人盯著沈棠寧:“沈小姐不妨仔細想想最近有沒有做過什麼不該做的事,得罪過什麼不該得罪的人?”
她一怔,腦子裡迅速閃過好幾個人選。
侯夫人?不太可能。
沈熹微就更不可能了,她調動不了這樣的死士。
那就只剩一個人……
三皇子。
可她自認事事謹慎,究竟是哪裡露出馬腳引起對方懷疑?
莫非是之前公主府的賞花宴,到底還是讓他起了疑心?
心下百轉千回,沈棠甯戚戚然一笑:“我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內宅婦人,能與什麼人結仇?閣下莫不是故意為難我?”
如果對方是三皇子的人,那麼她猜測,她應該還有一線生機,三皇子只是懷疑她,並沒有確切的證據。
二來,她身後牽扯勢力眾廣,她父親是二品官員,姨母貴為皇后,勢必會徹查此事,殺了她三皇子得不到好處,還會惹一身腥,提前暴露野心。
黑衣人眼裡閃過一抹狠色:“看來沈小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刀鋒驟然吻上脖頸,沈棠寧心一緊,本來已經做好見血的準備,冷不丁瞧見樹影間有什麼晃動。
她瞳孔微縮,瞧見樹枝間探出一道身影,男子有一雙如鷹隼般沉靜銳利的眼眸,兩人對視間,她一眼認出來是他在公主府救下的那個殺手!
她心絃一動:“等一等!我好像……好像想起來了!之前在公主府……”
黑衣人沒有懷疑,停下動作。
沈棠寧微仰著頭,脆弱的脖頸被刀抵著,商討的語氣:“你的刀可不可以拿遠一點?我怕傷著我,你這樣我容易緊張……”
黑衣人不耐地後撤一步:“沈小姐,我勸你老實點,別想耍花招!”
潛伏在暗中的殺手伺機而動,飛身而下直奔就近的兩名黑衣人,其中一個被他毫不費力地抹了脖子。
趁挾持自己的黑衣人分神之際,沈棠寧握緊提前藏在袖中的簪子,猛地朝黑衣人的手臂刺去!
對方吃痛地收回手,她沒有猶豫抬腳就跑,黑衣人反應過來下意識上前去追,握住沈棠寧的肩膀將她掀翻在地。
沈棠寧在地上滾了兩圈,後腰在凸起的石頭上重重磕了一下,登時白了臉。
“沈大小姐,我是不是對你太仁慈了?”
身後黑衣人嗓音危險地逼近,她咬著牙在地上胡亂抓了一把泥沙,在對方靠近的時候朝他的臉灑去。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迷了眼,視線受阻。
沈棠寧連忙起身想要趁機逃跑,被對方抓住手臂扯了回去:“找死!”
黑衣人顯然是被惹惱了,栽在一個女人手裡兩回,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剛要動作,冷不丁後背結結實實捱了一腳。
“狗賊,跟誰倆呢!”
沈棠寧踉蹌幾步,被人一把扶住,她驚訝地抬頭:“池宴?”
池宴皺著眉打量她:“可有傷到?”
她微抿唇搖搖頭,很快睜大了眼:“小心!”
黑衣人提刀砍了過來,池宴不慌不忙側身一避,刀鋒貼著他的面劈了下來。
黑衣人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招招緊逼,幾招下來,都被池宴不小心給躲了過去。
一次還可以說是意外,這麼多次那就不是巧合了。
他逐漸看出點門道,眼裡多了幾分審視,這個燕京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似乎身手不差?
這事兒恐怕連主子都不知情。
那邊,元昭解決了剩下的三個黑衣人扭頭一看,池宴和剩下那個打得正有來有回,他還拉著個沈棠寧,赤手空拳愣是半點沒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