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敲門聲,沈棠寧從思緒裡抽身,揉了揉額角:“進來。”
元昭來到面前,抱了抱拳:“主子,屬下去查了您說的那名叫雲雀的丫鬟,她是個孤兒,幾歲的時候爹孃因為鬧饑荒死了,她輾轉幾番被賣到燕京,前年入的寧遠侯府。”
他頓了頓,“表面上來看沒有任何問題,但之前的經歷很難查證,因為她家鄉饑荒死了不少人,如今多是外來人口。”
沈棠寧放下筆,盯著桌案神色意味不明:“她爹孃都因為饑荒死了,她一個幾歲的孩子,又是個女孩,反倒活了下來。”
元昭微頓:“主子的意思是,她的身世有可能作假?”
“我只是有所疑慮。”她抬起頭來眸光流轉,“饑荒嚴重的時候,最是險惡的反倒是人心,你可曾聽過易子而食?”
元昭本能地皺了下眉,眼裡閃過厭惡之色:“確有這種說法。”
在餓到極致的時候,山上的樹根都刨來吃了,能吃的都吃完,有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同類身上。
小孩在這樣的災難中本就難以存活,為了節省口糧,要麼賣掉,要麼就成為別人的口糧。
自己的孩子下不去手,那就互相交換。
這種時候,傳宗接代的男孩都有可能被捨棄,女孩的性命那就更不值錢了。
元昭神色一動:“在那樣的情況下,幾歲的她能活下來,確實是個奇蹟。”
沈棠寧目光微垂,這樣一看,雲雀的身世造假的可能性很大。
她費盡心思潛入侯府,目標是池景玉。
她目光忽地一閃,聯想到池景玉投靠了燕行舟,不由猜測雲雀會不會是三皇子的人?
但她嫁給池景玉的時候,對方已經和三皇子有了來往。
如今池景玉和她水火不容,他成為太子黨派的可能性極小,而朝中有能力和太子相爭的,就只有三皇子。
池景玉會如何選擇,不言而喻,三皇子完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在這樣的前提下,讓池景玉債臺高築,身陷麻煩,這對三皇子有什麼好處?
沈棠寧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她一時間也理不清頭緒。
等等……
她好像忽略了一個人,四皇子燕珏。
除卻三皇子,他也是有能力爭那個位置的,只是他體弱多病,太醫又斷言他活不過二十五,所以大多數人都會潛意識忽略他的存在。
沈棠寧極輕地蹙了下眉。
她為什麼會忽略燕珏呢,因為對方前世的確早早地就病逝了。
——
沈棠寧特意盤下一個作坊,匠人也請到了,針對工錢以及秘方保密一系列問題簽訂了書契,一切準備就緒。
池父向來不過問這些,池母則樂呵呵地看著兒媳婦忙活,也不指手畫腳。
左右不過賠錢麼,她兒子從前敗家的時候,花出去的都不止這點錢。
沈棠寧雖有些忐忑,倒也不怯場。
第一次成品研製出來,她親自試用後,提著的心這才放下。
因為製作成本高昂,她和池宴的想法不謀而合,針對的顧客群體是世家貴族而非普通百姓。
燕京這樣繁華的地方,並不缺有錢人。
貨物這邊她親自把了關,便張羅著新店開張的事。
做生意這樣的事,沈棠寧的身份肯定不便親自露面,況且她日後還有別的事要忙,也不可能一顆心撲到鋪子上面。
於是她便從池母名下的鋪子親自挑了個信得過且經驗豐富的掌櫃。
掌櫃也是個女子,名叫蕭娘,性子爽利直來直往,也不在沈棠寧面前拿喬。
兩人相處也算合得來。
沈棠寧又僱傭了幾個幫工,都是女子,時下風氣相對來說也算開放,並沒規定女子便不能拋頭露面。
因為顧客都是女子,她認為女性更能明白顧客的需求。
池宴特意將一群人叫到一起秘密培訓了一段時間。
沈棠寧出於好奇去瞧過一次,然後說什麼也不肯再去了。
——
新店開張那天,沈棠寧也到了,不過她是作為客人圍觀。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中,街道兩旁有路過的百姓滿臉好奇湊熱鬧。
“這是傢什麼店?那叫什麼名兒……”
“桃花塢,聽著倒是不錯,應該是賣胭脂的吧?哎我記得這兒原來也是家胭脂鋪子,這是換了新掌櫃?”
“開在這裡,怕是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