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熹微極快地垂下眸,遮掩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心虛:“我不知道世子在說什麼!”
池景玉盯著她,心中極有幾分不耐:“我問過雲雀,你猜她是怎麼跟我說的?”
沈熹微咬了咬唇,似不敢置信,傷心欲絕看了他一眼:“你寧可相信雲雀的一面之詞,也不願意相信我?”
“是不是一面之詞?不若我請她來讓你們倆當面對質?”池景玉望著她的眼眸沒有絲毫溫度,甚至可以說是冷漠。
那樣的眼神,直看得沈熹微脊背發涼。
是什麼時候開始,他竟會用這樣不寒而慄的眼神看她?
一開始他也是有些感傷的,那畢竟也是他的骨肉,只差幾個月就能來到這個世上。
於是他找到雲雀,本想為他未出世的孩子討回一個公道,至少應該讓罪魁禍首付出等同代價。
……
“世子,雲姨娘就被關在裡面。”
柴房的門被開啟,裡面漆黑一片。
池景玉提著燈盞踏進門,鼻尖聞到一股血腥味,眉尖輕輕動了動。
光線一點點把漆黑的空間照亮,雲雀虛弱地趴在一堆柴禾旁邊,裙下襬一片血跡斑斑。
別看二十板子雖然不多,下面的人察言觀色,打的時候那是絲毫不留情,完全是衝著要她的命去的。
打完之後就把她關在了這裡,潮溼陰冷的環境之下,她的傷又沒有經過任何處理,能撐到現在已是不易。
池景玉上前,俯下身來用了些力抬起她的下巴,觸感微微發燙,她發起了高熱,被迫抬起沉靜蒼白的面頰。
“雲雀,你可知道我為何而來?”
她蒼白的嘴唇動了動,因為太久沒進過水,又燒的腦子混沌,嗓音嘶啞難聽:“世子……是為了取奴婢的性命而來。”
池景玉眸光微動,心中有些意外。
倒是個聰明人,不過也不奇怪,若不是聰明人,恐怕也沒這麼大的本事混到他身邊來。
“明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下場,那你就不害怕?那人不會為了你一枚棋子同我撕破臉,這一點想來你自己也清楚。”
他們都明白,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一枚棋子的性命,何其微不足道。
池景玉來了幾分興致,比起將獵物一擊斃命,他更喜歡看到對方垂死掙扎的模樣。
雲雀頹然無力地扯了扯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世子可容我辯解一番?即便是牢獄中的死刑犯,也有為自己辯解的權利吧?”
“好啊,你說。”池景玉凝視她兩眼,不疾不徐撒了手,他低著頭,用潔白的手帕一遍遍擦拭著手。
瞧他的動作瞧在眼底,雲雀扯了扯嘴角:“我從來沒有推沈姨娘,更沒有害她小產,那日我甚至全程都沒主動靠近過她。”
她和沈熹微狹路相逢,對方將她攔了下來,雲雀無意生事,只能伏低做小。
不過對方卻咄咄逼人,瞧見她情緒不對,雲雀便暗生警惕,在對方靠近的時候果斷靠後退。
但她著實沒有想到沈熹微會那樣決絕, 她故意從那麼高的臺階上摔下來,即便是個正常人也得猶豫再三,更別說她身懷六甲。
她以為沈熹微把腹中的孩子看得比命重要,卻沒想到是自己低估了她。
後來她也仔細想過,用一個孩子來汙衊她,的確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即便沈熹微想除掉她,大有更為妥當的法子,為什麼偏偏要用這麼極端的一種?
只有一個可能,她肚子裡的孩子註定留不住。
池景玉神色變幻莫測,如果是以前,他會認為雲雀這是想推卸責任,故意憑空捏造。
可重生的他再瞭解沈熹微不過,她柔弱美麗,卻也心狠手辣,滿腹謊言。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確實像她會做出來的事。
當然,他也沒有聽信雲雀的一面之詞,而是找來了為沈熹微看診的大夫。
對方一開始還不肯承認,但在他的逼迫下,出於畏懼還是一股腦的將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沈熹微提前好些日子,就在身上佩戴了含有麝香的香囊,麝香對孕婦有害她不可能不知道,若非是下定決心,她又怎會明知故犯?
……
池景玉看著面前臉色蒼白的女人,如同上一世謊言被揭穿一樣,她驚惶地撲過來抓住他的衣角:“玉郎,你相信我,那可是我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她臉色虛弱,哭得梨花帶雨,看得人硬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