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寒好像做了一場長長的夢,夢裡身處火海,骨肉焚燒成灰。
醒來時焚身之痛並沒有完全訊息,至少比夢裡的程度輕了一點,只是感覺很累。
“阿姐,藥來了,那人醒了嗎?”
“噓,你小點聲,那人傷的很重,多睡才能好的快。”
窗外低低的對話聲音,讓周澤寒瞬間清醒,才發現身處一間十分簡陋低矮的茅草屋中,屋中幾乎沒有什麼擺設,卻打掃的很乾淨。
粗麻被子上散發著皂角的清香。
記憶回籠。
命懸一線時,他吞下聖靈丹,揮掌擊退周雲翔,正想追上去補上一掌要了周雲翔的性命,葉玉琴卻隨後趕到。
他沒有把握能在聖靈丹失效前殺掉兩人,只能拼盡全力逃離,依稀記得落在一片水澤之中,之後就眼前一黑什麼都不記得了。
莫非自己被人救了?
老舊的木門發出喑啞的“吱呀”聲,一個年約二十左右的女子託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女子並不美,衣著更是寒酸,神色卻很恬淡溫婉,輕手輕腳來到床邊,想喂他吃藥,卻對上他的雙眼。
“你醒了。”
女子微微怔忡,眉尖皺了皺,憂心忡忡伸手探向他的脈門。
“你的傷勢不該這麼快醒來。”
可以確定的是,女子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以普通人的認知,判斷並沒有錯。
“不用,我好多了。”
周澤寒的聲音粗啞,喉嚨裡像有一把火在燒,卻不想讓人碰觸自己,忍痛拒絕。
女子便收回手,端起藥碗一口口喂進他嘴裡。
“我祖母是村裡唯一的巫醫,治好過很多人,這些藥對你的傷勢有好處。”
女子從周澤寒的衣著上看出他是大地方來的人,擔心他看不起祖母熬的草藥,輕聲解釋著。
周澤寒身體像被幾百只野牛踐踏過一般,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別說喂到嘴邊的是草藥汁,就算是毒藥,他也沒有反抗之力。
而且,他從藥湯中聞到了烈陽花的味道。
烈陽花中含有極少量的靈力,的確對療傷有些作用。
一碗藥喂完,女子露出鼓勵的微笑。
“你想睡就繼續睡吧,對身體有好處。”
說完,便託著藥碗離開了。
周澤寒不確定自己逃離多遠,周雲翔會不會找來,的確需要儘快養好內傷。
女子離開後,便閉目調息,奈何經脈寸斷,連靈力都無法調動,只能放棄。
周澤寒就這樣醒醒睡睡,任由經脈自己恢復,三日後內傷才稍有好轉,能稍稍調動靈力。
躺了三天,周澤寒想去外面走走,趁女子送藥時請她幫忙找根柺杖。
女子沒有拒絕,過了一會兒他便聽到院子裡有人在說話。
“阿牛哥,多謝你幫忙。”
“你幫我的才多呢,這點好事哪裡值得你說謝。我這就回去了,你需要什麼再讓果兒叫我。”
只是聽聲音,周澤寒都能想象到兩人含情相視的微笑。
如果他生於山野,過普通人平淡的生活,未必不是幸運。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七、八歲大的童兒送了柺杖進來。
柺杖是用樹枝做的,說不上精緻,卻一定牢固。
童兒似乎有點害羞,想看周澤寒不敢看的樣子。
清澈的眼神讓周澤寒心生暖意,想送點什麼給他,表達感謝。
隨身之物卻都在黑羽山崩塌的巨大震盪波中毀去,全身上下只有脖子裡從小帶著的兩枚古銅還是完整的,便解下來遞給他。
“送給你,謝謝你照顧我。”
童兒連連擺手後退。
“不用不用,祖母說救人是給自己積福氣,下輩子就能生在城裡有錢人家,當少爺呢。”
有錢人家,少爺?
周澤寒拉住童兒的小手,把古錢放在他掌心,合攏手指。
“你現在的生活,就是最好的。”
童兒張著嘴目露迷茫。
山裡什麼都沒有,比起鎮子差遠了,哪裡好?
一定是這個大哥哥受傷太重,腦子糊塗了。
周澤寒漸漸瞭解到,他身處的地方叫姜坳,是大山深處一個小村落,村裡只有二十幾戶人家,都以耕種、漁獵為生。
救他的女子叫姜妍,童兒是村裡的孤兒,被她撿回來當弟弟養大,取名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