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想摸一摸自己的孩子。
但是大邊牧已經不允許她靠近自己了。
在董雁伸出手的時候,大邊牧呲著牙,威脅的低吼從齒間溢位。
它的心已經傷透了,它不想要它的主人了。
董雁還是不依不饒地想要接近大邊牧,她心裡很慌,她感覺到這個孩子要離自己而去了。
大邊牧呲牙恐嚇了一陣,最終還是沒能狠心對著養育自己長大的人類下嘴。
只是像之前那樣叼起董雁的衣領,緊接著,將她甩到幾米開外的樹上。
董雁重重撞在樹上,但是她絲毫沒有感受到撞擊的疼痛。
因為她的心更痛。
大邊牧也同樣心痛,但是它已經痛了很久了,它知道自己的主人自己的弟弟已經回不來了。
於是它選擇主動放棄。
大邊牧最後留戀地看了一眼董雁,站起身朝著身後的林子裡走去。
路過平安的時候,眼中有一絲羨慕。
疼痛讓董雁清醒,顧不上孔昭意還站在一邊,她從地上爬起來追著大邊牧逐漸隱沒在林間的身影。
“你不要我了麼!你也要拋棄我了麼?”
董雁的聲音哀慼,但是回應她的只有林間樹葉的低語。
她像是被抽乾了生氣一樣,跌坐在地上。
孔昭意站在董雁的身後,盯著越走越遠的大邊牧的背影。
最後一個親人的離去徹底打垮了董雁。
或許更早之前,那些痛苦就已經壓垮了她。
董雁感受到她的靠近,自嘲一般開口:“你一定很開心吧?看我像條喪家之犬一樣眾叛親離。”
孔昭意搖搖頭。
“我只是覺得很可惜。”
董雁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這個自己視為死敵的人。
“可惜?可惜我沒了靠山不配做你的對手?”
孔昭意沒有掩飾自己的惋惜,讓董雁能夠明明白白看見自己的情緒。
“我可惜的是你走錯了路,原本我欣賞你。”
“它們掙脫籠子的那晚,我看見了,它們對你很忠心。”
“你在E棟裡四處奔走的時候,我有一瞬間很欣喜,我以為你擺脫了心裡的創傷,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但是緊接著我就發現,你走錯了路。你走上了和那些傷害你的人一樣的路。”
“你靠著兩隻狗,以為自己獲得了支配他人的權利,但實際上你什麼能力都沒有,你得到的一切也終將守不住。”
董雁回想著過去,渾身都在顫抖,她自己清楚,其實她從沒有擺脫那些傷痛。
“我能怎麼辦呢?任由那些男人再一次傷害我麼?那還不如我來支配他們!”
或許是孔昭意眼中的悲憫刺痛了董雁,她不再忍耐,任由眼淚爬滿臉龐。
“我不敢睡覺,我真的好怕,我怕再有人衝進我家欺負我。所以我把那些男人全都關起來,他們就該做下等人!”
“那些下半身支配大腦的動物,就該是女人的奴隸!”
孔昭意明白董雁的崩潰,也明白她的憤怒。
上一世她也見過非常多在末世中,淪為玩物的可憐人。
可是玩物並不只是女人,壞人也並不只是男人。
人只能以道德、強弱論高低,而並非是性別。
在末世,弱者並不只是女人,只要是自己站不起來的人都有可能淪為他人的掌中玩物。
其實這樣簡單的道理很容易想明白,但是董雁此時已經不適合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