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美奢,三樓拆去頂子,顯出一座空中閣臺,影綽綽望見一個人影,搖曳生姿,正在四邊踱步,她走到哪裡,人群便擁到哪裡。慕容飛道:“花魁娘子也可自己擇婿嗎?”李勝北道:“想是這裡風俗。”龔十八郎道:“要不要幫大哥,把繡球搶來。”慕容飛大笑:“也好。”三人正說笑,那廂繡球也投了下來,下面人跳腳來搶,結果把藤球墊起,幾個起落,突的一聲,不偏不斜,正在慕容飛懷裡。當下萬人寂靜,一起回頭,看著這軍士打扮黑臉少年,連龔李兩人也是呆住。
片刻,有人鬨動,是這人,是這人,快報給仙子。當下有人報喜,有人奉承,有人豔羨,有人嫉恨,千般百種都是緣由。那臺上也有人下來,幾個丫鬟、媽媽、小廝都湧上來,圍了慕容飛,連叫“姑丈快請,休要小姐就等,今日便是吉時,,,,,,”,連龔李二人都被衝散,慕容飛待要施展武藝,脫出身來,哪知身邊背後都是女子,輾轉不動,被直擁入後臺。李勝北正要去救,龔十八郎拉住道:“四哥,不要慌亂,我料不會有事。”“何意?”“我聽人說,這白牡丹拜了虞縣令做乾爹,十分受寵,所以才能自己擇婿,我看大哥這是豔福不淺。”“我也不見大哥發怒,要不,以大哥的武功,早就飛走了。”兩人都笑,跟去看熱鬧。
卻說,慕容飛被擠進一座花樓,進了內堂,四下裡彩燈高懸,錦緞包裹,金漆桌椅,大紅喜房,心下暗道:“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能來偷我”。片刻,閃出四名俏麗丫鬟,喚作瑤瓊、碧彩、紫豔、紅英,齊齊行禮,都叫姑丈。慕容飛只是冷笑,心道:“等正主出來,我便大鬧這樓子。” 幾個小丫頭嘰嘰喳喳,和慕容飛問答不停,慕容飛全副心神都防備四面,只淺淺應了幾句。幾個丫鬟退下,再後來,一片靜溢,正待要走,門外一人挑簾而入,進門人一身裹素,眉目英挺,俠客打扮,掛著寶劍。慕容飛一驚,這深閨當中,如何出了俠客?等來人站定,不言語,細細觀看,看出不同來,這人眉目雖英挺,但脂粉還在,臉上雖有做蠟,但膚白如玉,鼻翼微張,唇線雖薄,但色澤紅潤。再細看,頭腦上慢慢滲出汗來,心中咚咚直響,世間竟有如此女子。當真人如詩般美,更比詞多嬌。詩曰:
清雨洗纖素,人為白牡丹。
異香開玉合,輕粉泥銀盤。
曉貯露華溼,宵傾月魄寒。
家人淡妝罷,無語倚朱欄。
那白牡丹扮的男裝,卻不言語,只是唇旁指尖,千般嫵媚,眼角眉梢,萬種風情,似人似花,似畫似景,人如冷冽冰山,內蘊秀水暖陽,情似天外飛仙,卻定在一人身上,整個人越看越是美貌,越看越是年輕,越看越是親近。那白牡丹噗嗤一笑道:“看你是個俠客,我便妝來配你一配,如何出了這許多汗?”輕移蓮步,足下生香,到了近前,抽香汗巾拭去慕容飛臉頰汗水。慕容飛只覺口乾舌燥,渾身刺癢,心下長草一般,一股暖意通貫全身,忍耐道:“仙子認識我?”“江湖路遠,相逢是緣,小女子雖不會武藝,也是塵世飄零之人,願尋一良人,共度餘生,還請不要負我。”慕容飛豪情一起,道:“我本江湖浪子,既遇佳人垂青,自當不負所望。”當下打橫抱起美人,直入帳內,這二十餘年,終有洞房春暖。
卻說慕容飛進了綵樓,一連數日無音訊。李勝北甚急,與龔十八郎商議,不知大哥倒要怎的。龔十八郎道:“不要慌亂,我自有辦法。”又三日,龔十八郎拿著紙條來找李勝北,“四哥,且看,這是大哥親筆。”李勝北展開一看,皺眉道:“受了外魔侵擾,借溫柔鄉還陽。這是何意?”“我亦不知,不過料來無妨,我花重金打聽過了,只有那小嬌娘落紅,大哥卻未洩元陽。”李勝北眼睛直了,“那等美人,虧大哥還能修煉,我是扁扁服了。”書不重敘,那白牡丹千萬溫柔繞住慕容飛,這小劍客每日雲裡霧裡,陪白牡丹樓裡打棋、雙陸、飲酒、作詩,城裡外遊山、玩水、拜訪賓客,香閨內描眉、做鈿,享盡人間溫柔。轉眼月餘,忽一日,紫豔嚮慕容飛稟道:“姑丈,閉月樓少了進項,坐吃山空,現下也無法維持,還請老爺賜下錢米。”慕容飛囧道:“我亦無錢。”那小利嘴道:“姑丈自入贅來,吃穿用度、進出排場、和娘子雙宿雙飛,哪一項都是大頭,又沒甚應酬,當然沒錢,難道要我們姑娘養著不成。”“卻不知,何處可以得錢?”“看您揹著刀子,應是練武,現有三等事做。”“哪三等?”“一個是保鏢護院,月俸兩吊錢。”“我這錦袍幾何?”“這錦袍便是兩吊!”“那就不做,還不夠衣裳錢。”“又有武館技師,開館收徒,月餘五貫足錢。”“昨日酒席幾何?”“昨日一頓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