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誰在半強迫誰。
蕭映竹慢悠悠地掃了眼此時彼此之間的座位與動作,意味深長地勾了唇,似笑非笑看著她。
“是嗎?”
明裡暗裡半鬥爭半玩鬧地互相整了一會兒,眼下即便是距離拉開了些,她被反扣的手,有點兒凌亂的髮絲,還有因為羞惱又一直使力卻失敗而泛紅的臉,都完全可以被人想成切入另一件事兒的點。
姜念默了默,不想接話。
……
不知是觸碰了哪個開關,蕭映竹就像是換了個人。
相比以前若即若離的態度,他又多了些如水般無膠性卻無法忽視的迫近,這種迫近不像憑空出現,更像朝夕相處後抽絲剝繭慢慢顯現,在此刻達到了頂峰,因而造就了此時的場景。
他一直是有掌控欲的人。
只不過平常的散淡和隨心削弱了這層掌控欲,即便是天天相處越漸熟悉的人,也會不由自主的放下警惕,忽視他原有的習性。
姜念閉了閉眼,無奈於他說的話確實有道理,往爵室的門口看了眼。
屋外寒冷潮溼的風嗚咽吹著,細密風聲從門框裡鑽進暖和的室內。木門關的死,靠旁的樓梯沒聽到任何樓梯聲。
秦覽和艾還沒上來。
半提起的心又歸位原位,腕上的手仍不緊不慢的跟著,溫涼的掌心與冰涼的手臂相貼得久,此時不再像剛才觸感明顯,頗有幾分習以為常的感覺,身體四肢也放鬆了不少。
姜念輕輕鬆了一口氣,脾氣又莫名的被歸順下來。她真的懷疑蕭映竹是不是有研究過自己的性格或是習慣……不然怎麼每次都能很恰好的在她有點兒生氣地時候一邊撫順了自己的脾氣,另一邊還能繼續依著原有的意思進行下去?
她晃了晃被拉著的手,沒了脾氣,也就又成了梁都藥肆端莊恬淡的大小姐,目光平和的一點兒波瀾都沒有,好像剛才氣惱到幼稚如孩童一般一個勁兒掰蕭映竹手指的人不是她。
彼此沉默時刻,蕭映竹在不經意間改了力道,換成一手牽著她的腕,空出的另一隻手隨心地翻了幾頁書。
輕淡的眉眼低垂,亮白的光線勾勒出他五官的影子,室內謐靜恬適,單看著他鬆散靠著椅背上翻著書頁,一副安然散淡的閒適模樣,姜念真感覺此時此刻將似回到了現代的圖書館,正和一個不知從哪兒出現的官二代在館內溫書。
桃鬱送的白皮書裡字樣依然是簡體字,不過有些字的樣式與洹朝有點兒相近的影子,裡邊的句式又簡短,蕭映竹學習天賦高,一邊隨意問著,又舉一反三,除去一些後來增加的瓷或是與洹朝完全不同的字,“人生答案之書”幾近全部看懂。
也不知道是過了幾碗茶的時間,等把其中一本書翻完時,外邊一直明亮好似不會暗淡的霧竟然散了些,能看到一點兒青山的綠影。
夕陽的餘韻籠罩在那層山上,融合著綠色渡過薄霧,在姜唸的眼中閃閃熠熠。
蕭映竹此時收回了手,懶散地把兩本書疊在一起,又放回了姜念面前。
這場試探在半推半就中完成了。
事後姜念想來,也不能細細分明到底是誰先退了一步,即能讓牽得手相靠著,又能繞過那句是否真假看懂簡體字的話,心照不宣地在彼此心底留下有關後時代的印記。
這片刻讀書閒暇時光似預兆著山雨欲來前最後的曙光,這艘船,就要到赤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