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制定計劃捉妖獸。
一隻赤紅色的繡鞋快速落下,踏在那積水的青石板上。霎時間,那繡鞋外水幕四濺,復又落在石縫間賴生的野花上隱沒。
滿繡的百褶衣襬,輕曳而過,濺起的幾滴水花凝在衣襬間,如朝露垂凝,瞬又悄聲沒入,給那衣襬添上幾抹深紅。
而那走過的青石板照舊,只餘下淅淅瀝瀝的雨,和那被針雨漾起的層層微波。
一記驚雷貫徹,照亮了院中那頂垂鈴紅轎。轎子在這雨下絲毫未溼,彷彿連雨幕懼怕地避著這被銘文陣定在庭院中的孤轎。
丫鬟支著傘,那手像是捏著命一般將那木傘柄攥著。季婉儀覺著她再用力點,那柄狠將是要被她捏碎的。
“小姐,要不………要不……讓那凌姑娘替你去吧,她會靈術的。”
季婉儀心中苦笑,若是能置身事外,還用得著去麼……
她抬手輕拍了拍託著她手的丫鬟,嘆聲道:“我本在這泥沼之中,如何置身事外。”
丫鬟此話剛出,前側腳步聲陡地駐足,折步走了過來,那如幽泉般冷冽的聲音便於身側響起。
“季姑娘怕了?”
季婉儀頂著蓋頭微微搖頭,卻見一隻指節分明的手出現在蓋頭下。猶豫片刻後,她還是將手輕放了上去,略微冰冷的手,透過指尖傳來。
微潤的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松木清香,若有似無縈繞著鼻稍。
這香怎麼有點熟……
剛進轎子,她面上一陣風過,那蓋頭便被掀了去。
耳畔便傳來他生冷聲音:“季姑娘又非真嫁人,何須用蓋頭。”
他的聲音如長白山巔一抹終年不化的雪,透骨,刺寒。
季婉儀觳觫一怔,跟著側目瞧去。一襲黑色繁複銘文長衫的墨軒,雨中冷月殘暉勾勒出他俊美側顏,束袖護臂環於胸前交疊斜,身子斜倚在轎旁,他輕一揚手。
紅蓋頭綻開如凌空振翅的蝶,越過那蝶與他視線相較一瞬,他淡漠的眼神如隆冬凝結的雪窟。
季婉儀強將視線移開,瞥了眼懷中的蓋頭,輕哼一聲:
“無事,真嫁人,也不可能嫁你。”
墨軒輕抬眸冷眼一掃,只一瞬,她如被那冰窟倒扣罩住,身子微不可捉地一顫。
一時間本就狹促的轎攆內,凝滯著森寒之氣。
隔了半晌。
怎麼會是墨軒?
“楚……”長楓。
墨軒似是猜到她未曾說出的話語,視線落至轎攆窗欞外,淡聲將她打斷:
“埋伏。”
那轎隨著他抬手,青光一閃垂幕翩飛,她身子一晃,下意識抬手扣住窗欞,手上微涼被風帶入的雨絲,落在那修手上略帶晶瑩,簌簌風聲在外疾馳而過。
季婉儀輕瞥了眼漠然不語的墨軒,她不太喜歡這人,冷颼颼的。生得俊又如何,誰願意同這樣氣場八百丈遠,臉上寫著生人勿近,來者即斬的人打交道。
所幸不消片刻,這轎子便停下。
她輕舒一口氣,身子一直剛騰起身,肩領一緊。下一瞬,落入他懷中,季婉儀吞了口唾沫,兩人四目相對之下,還來不及尷尬。
那轎子陡地晃動,只聽“噌”一聲。她只覺面上一片潮氣,抬目看去那轎頂竟不翼而飛,跟著“轟”一聲響轎子炸開,化作木屑自雨中蓬落。
“婉儀!”
隨著一聲驚呼,兩道殘影一晃而來。
凌空“呲”的一聲,是利刃之下錦緞崩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