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著無數尊者。出去朝北看去就是菩薩殿,金剛殿,素齋堂,禪房,客房不計其數,另設錦室,掛一面麵粉紅漆牌,專待女香客。朝南看去,一座門額寫著“敕賜妙相祖師”六個金字,黃牆邊種植古柳高槐,見一座雪紅朱漆門樓上懸金書匾額,題著“金書閣”三個大字。左右一帶六開間朱漆窗欞,六扇粉漆灑金屏門。從“金書閣”背後鑽出是一條橫街,中間一座石砌蓮花講經臺,說經臺的對面天井裡一個老僧人坐著縫褲子,連話都說不利索。她轉出蓮花講經臺,見一個極寬大的院落,紙窗竹屋,器具修潔,微塵不染,風致悠然,小草名花,幽妍可憩,對面一磚牆裡好一棵肥肥的梅花樹,聽說曾經枯萎,澆了灃河水,長勢才好,長出的梅果被奉為“聖物”。
殷漱站在樹下很想知道“聖物”的味道,為什麼它這麼有名氣,每一棵長得又純又欲就像某人一樣。
不,某個人是又傻又靡!
不多時,殷漱果然沒有放過梅果,無聲無息完全兜了一包,掉身回到主殿,遂與西門十映出來,就在山門前,聽到琴絃聲響,觀者如堵。仔細一看,只見一個十五六歲左右的男子正閉著眼睛唱著曲兒,他的手裡沒有樂器,只用手指捺著臉頰,一邊捺一邊唱,聽起來清脆動聽,和絃樂無異。
男子睜開眼睛,取一行囊,意欲演示,鑼鼓一響,只見一斗書箱,男子坐置其中。眾人擁看,傾耳細聽,竊語裡不敢發咳,圍息俱冥。
少許,忽聞異聲不斷出來。
男子道:“啾啾來耶!”
眾人驚呼:“高手!”
男子又道:“哞哞來耶!”
眾人絮語間雜道:“似一隻真牛來矣。”
男子道:“蚊子至矣,嗡嗡嗡…”
眾人哄起:“蚊子追老虎去耶?”
男子道:“天明雞公,鳴之不睡,喔喔喔……”
眾人拍手:“厲害!厲害!”
時聞男子口中嘈雜溜出,如公子嬌聲,如姑侄問訊聲,如妯娌寒暄聲,如同儕調侃聲,如稚子嘻嘻聲,如各道融融聲,如和睦並坐聲,如添茶添果聲,這些聲音參差出來,滿室喧融,少頃才定。俄聞女子掀簾笑聲:“小娘子亦千里迢迢抱偶像來。”男子道:“來此做什麼?”有一女笑道:“為見偶像,路途雖遠,無論多少許時光,行走緩緩,我亦甘心。”
至此,男子聲音漸疏,久久不響。
驚見演示口技的男子昏倒在地。
圍者俱譁。
西門十映趕去相救他。
“頭痛嗎?頭暈嗎?”
男子點頭。
西門十映在大昭寺的門口替人施針,四針落在大椎、內關、曲池、三陰交的主穴。
“最近失眠嗎?胃口不好嗎?”
西門十映提起三針落在安眠、足三里、印堂的備穴。
“怎麼樣?”
“好多了,謝謝你,姑娘。”
西門十映見殷漱把筆和木片拿出來,當場寫下草藥單方並授藥。
“酸棗仁十五至二十五粒,炒至半生,搗碎,睡前一次頓服。”1
男子點頭深謝。
“五味子一錢半至三錢,水煎,每日分兩次服。你試其方,若不見效,再來醫館找我。”2
男子銘記在心。
眾人見男子已有佳態,一時放鬆下來,訝以為西門十映乃藥神轉世。
這不巧了,鄉曄遇到殷漱正忙著救人,看到西門十映亦在熱心助人:“女醫生也是來大昭寺祈福許願的嗎?我剛剛從裡面出來,也是第一次來大安,不知道這裡最熱鬧的地方在哪裡,望你們能攜帶攜帶我去看看。”
西門十映笑道:“也行,就這麼決定。”
鄉曄聽了,感到很開心,一邊詢問女醫生住在哪裡,一邊和殷漱一起走,聽到香客們在討論“織皮賽”的新聞,心下自思道:原來大安也有如此熱鬧的地方,只不知何為‘一尊芳塢’,又何為‘織皮賽’?我今日倒要去領略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