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貴父子見尉遲恭眼神飄忽,老盯住看這邊倒酒,必然是想喝酒了,張士貴便說:
“我兒怎樣想個計策,獻酒上去,灌醉了他才好?”
長子張志龍說:
“爹爹,這容易,把一碗酒放些茶葉在裡邊獻上去,只說這個是茶,待元帥飲了下去,不說什麼,只管獻上去,若元帥發怒,丟下酒來,只說茶工不小心,撮泡錯了,又不歸罪我們,爹爹,你道這使得麼?”
張士貴道:“我兒此計甚妙。”
連忙吩咐在酒裡放些茶葉,送上將臺說:
“元帥點兵辛苦,請用杯茶解渴,然後再犒賞。”
尉遲恭接過來,一聞,酒香沖鼻,喜不自勝,猶如性命一般,拿來一飲而盡。
暗暗想道:“這張士貴,人人說他奸佞,本帥看起來,倒是個好人,因見我奉旨戒酒,故暗中將酒當茶,與我解渴,本帥再飲幾杯,也無人知覺。”
便說:“張士貴,再拿茶來!”
張士貴見元帥未發怒容,又要吃茶,才放下心來,連忙傳令張志龍泡茶。
尉遲恭慢慢吃,還看不出什麼,哪知道他是一口一碗,叫著只管拿茶來,一連飲了十來碗,就不再去犒賞三軍了。
尉遲寶慶在案東橫頭見爹爹如此吃茶,疑惑起來,擔心是飲酒了。
張士貴把酒放在桌上,尉遲恭正要伸手來拿,被寶慶一把搶來,放在鼻邊一嗅,果然是酒,連碗往臺下一拋,說:
“爹爹,你好沒志氣,豈不知酒能誤事,你是為著什麼來的?況且奉旨戒酒,又與軍師賭下首級,誰不知張士貴多奸計,倘被他灌醉糊塗,哪能清清白白犒賞,正經之事不幹,反胡亂喝酒,若朝廷知道,爹爹將何言陳奏,豈不性命難保?還不查點張士貴之罪,以正國法。”
尉遲恭喝得差不多已醉了,見兒子發怒,馬上面泛鐵青,烏珠翻轉,說:
“啊唷,罷了,罷了,為父飲酒,人不知,鬼不覺,你這畜生,怎敢管為父的,不叫飲酒!我如今不戒酒了,把戒酒牌除在旁邊,傳令張士貴備一筵席,本帥偏要吃酒,吃個爽快,看你管得住麼?”
張士貴只怕元帥,哪裡怕你這公子?這正中張士貴之懷,連忙吩咐大擺筵宴,就在將臺上陪尉遲恭飲酒,你一杯,我一盞,傳花行令,快活暢飲,氣得旁邊尉遲寶慶氣無處出。
飲到未刻,尉遲恭吃得大醉,昏迷不醒,說起酒話來了:
“張先鋒,本帥一向不知你心,今日方知你為人忠厚,本帥奉旨犒賞,吃得醺醺大醉,天色還早,還有前營、左右二營不曾犒賞,今委託你犒賞,明日繳令,本帥要去睡了。”
張士貴大悅,應道:“是!元帥請回,末將自然盡心。”
尉遲寶慶叫道:
“爹爹,這是斷斷使不得的,豈可委託先鋒犒賞,爹爹你自己要想一想看,主意要拿定,所以說酒能誤事。”
尉遲恭心中已經昏亂,哪裡還想到要查點應夢賢臣之事,反而大聲喝道:
“好畜生,犒賞三軍,難道註定要元帥去賞,先鋒賞不得的麼?為父如今偏要委他去犒賞,你再敢阻我麼?快扶我到營中安睡。”
兩位公子無奈,只得扶定尉遲恭來到帥營,一下就睡去了。
張士貴,心滿意足,連忙吩咐四子一婿,人人犒賞,再不像尉遲恭那樣查點,一次叫幾百名過來,只做一次查點,不上半日工夫,三軍便盡行犒賞完畢,人人無不霑恩,父子回營安睡了。
帥營中尉遲恭一覺睡到黃昏時候,方才睡醒。
尉遲寶林、尉遲寶慶跪下說道:“爹爹,你酒醒了麼?”
尉遲恭說:“我兒,為父奉旨戒酒,沒有喝酒吧?”
二子道:
“阿呀!爹爹,你如今忘記任務了麼?只怕朝廷得知,性命難保,那張士貴父子,把酒當茶,爹爹飲得大醉,這也罷了,不該把左右營的兵卒,委託給張士貴犒賞,如今應夢賢臣在哪裡?豈不是有罪了。”
尉遲恭吃驚道:
“嗄,有這等事,為父或者好酒糊塗,要你等做什麼,豈可由我飲酒,阻止不得麼?”
二子說道:
“啊呀,爹爹,孩兒們怎麼不阻止,爹爹執意不聽,反擺筵席,快樂暢飲,如此大醉,酒醒已遲,為今之計,怎麼辦?”
尉遲恭無計可施,又聽到營外猜拳行令,彈奏唱歌,歡舞之聲不絕。
尉遲恭便說:“我兒,外邊喧譁,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