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要撒尿。
這尉遲恭跳起身來,把那人夾背一把,扭倒在地,靴腳踹定,抽起寶劍在手,說:“你認得本帥是誰?”
那人說:“阿呀!元帥爺,小人實是不知,望帥爺饒命。”
尉遲恭說:“沒事不來找你,剛才你在營內,說九個火頭軍有血汗功勞,反不受朝廷滴酒之恩,那九個叫什麼名字,得什麼功勞,為何犒賞不著,如今卻在何方,說得明白,饒你狗命,若一句呻吟,本帥一劍斬為兩段。”
那人說:“元帥,若小人說了,張大老爺就要歸罪小人,叫我性命難保,所以不敢說。”尉遲恭說:
“呔,張士貴加罪,你懼怕,難道本帥你就不怕了?我兒過來,取他首級。”
那人說:“阿呀,帥爺饒命,待小人說便了。”
尉遲恭說:“快些講來。”
那人便說:
“元帥,這前營有結義九個火頭軍,歷害不過,武藝精通,本事高強,其中有一個名喚薛仁貴,他穿白用戟,算得一員無敵大將,破東遼關寨,多是他的功勞,一路進兵,勢如破竹,東遼老小將官,無有不聞火頭軍厲害的,只因大老爺給其婿冒功,故招致薛仁貴埋藏月字號為火頭軍,前日元帥來此,大老爺用計將九人藏在前面山神廟中,所以不能受朝廷洪恩。”
尉遲恭道:“原來如此,前面山神廟在於何地?”
那人說:“離此教場三里之遙,松柏亭旁邊就是了。”
尉遲恭說:“如此,饒你狗命,去罷。”
那人說:“多謝元帥爺。”
立起身,就跑往營中去。
尉遲恭父子月光下走步來到山神廟。
廟中火頭軍九人,雖沒有受到朝廷的恩典,張士貴還是派人送來酒肉,他們擺開酒席,倒吃得高興,猜拳行令,快樂暢然。
只有薛仁貴一人眼中流淚,悶悶不樂,酒到跟前,卻無心去飲。
周青說道:“大哥,不必憂愁,快來吃一杯。”
薛仁貴說:“兄弟,你自己飲,為兄酒足了,外邊有如此月色,我到外面賞賞月,散散心,停一會就回來。”
周青說:“如此請便,我等還要飲酒爽快哩。”
薛仁貴離開了山神廟,往松柏亭走來。
在月影內隨步行來,不想後面尉遲恭瞧見穿白小將走出廟來,連忙隱藏在一邊觀看。
又見他往東邊走去,就說:“我兒,你們且在此,待為父跟隨他去。”
二子應道:“是。”
那尉遲恭靜悄悄跟在薛仁貴背後,往東行去數箭之遙,穿白小將在空野澗水邊立住,對月長嘆道:
“弟子薛仁貴,年方廿八歲,欲待一日寸進,因此離家,不惜勞苦,跨海保駕徵東,哪曉得立了多少功勞,皇上全然不曉,隱埋在月字號為火頭軍。搖旗吶喊之輩,尚受朝廷恩典,我等有十大功勞,反食不著皇上酒肉,又像偷雞摸狗之類,身無著落。妻子柳氏,在家苦守,只等我回報好音,恩哥恩嫂不知何日圖報,此等冤恨,惟天所曉。今見皓月當空,無所不照,何處不見,有話只得對月相訴。
我離家萬里,只有月照,兩頭剖割,心事無門可告,家中妻子只道我享受榮華,在天子駕前,卻忘負了破窯之事。哪知我在此有苦萬千,藏於懷內,無處申洩。今對月長嘆,誰人知道?”
薛仁貴嘆息良久,眼中流淚。
尉遲恭聽得明白,怎奈莽撞不過,趕上前去,雙手把薛仁貴攔腰抱住說:“如今在這裡了。”
薛仁貴只道是周青作耍,說:“兄弟,不要戲耍!”
誰知尉遲恭的鬍鬚掃在薛仁貴後頸中,回頭一看,見了黑臉,直跳起來說:“阿呀,不好。”
把身子一掙,手一搖,元帥尉遲恭立腳不穩,“哄嚨”一聲,仰面一跤翻倒在地。
薛仁貴撒開雙足,往山神廟亂跑,跌入廟來。
火頭軍兄弟八人正飲得高興,也被嚇得魂飛魄散來。
大家立起身來,驚駭說道:“大哥,發生了什麼?”
薛仁貴爬起來,忙把山門關上說:
“眾兄弟,快些逃命,尉遲老元帥前來捉人了。”
八人聽見,嚇得渾身冷汗,各擁進裡面,把一座夾牆三兩腳踹坍,跨出牆,一齊拼命逃走了。
這尉遲恭趕到山神廟,把山門開啟,喝叫:“我兒,隨為父進去,拿應夢賢臣。”
二子應道:“是。”
三人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