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晚煙怎麼猜不到謝重淵的暗示。這個人,在某些方面簡直和謝璟衡沒什麼兩樣!無恥!
她木著臉生硬地轉移話題,“周玉容呢?你打算怎麼辦?她還在樂坊沒有出來。”
“今日發生的事情皆是她自己的選擇,她賭輸了。”
“她有了身孕,還流了很多血。”
“樂坊的人已經請了大夫過去。”
“她有錢嗎?大夫會為她醫治嗎?謝璟衡就這樣丟下她徹底不管了?周玉容懷的可是他的孩子。”
雖然周玉容是周家人,可眼看著她攤上這麼個渣男,餘晚煙心裡多少冒出了點惻隱之心。沒有用了,就輕易地拋棄,甚至連她的性命都不管不顧,皇家,何其無情。
“你覺得謝璟衡會願意承認周玉容懷的是他的孩子?晚晚,你還是太天真了些。”
“可是他們今天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周玉容說的話,他們也都聽到了呀,他們倆……都已經有一年了。”
謝重淵笑笑,耐心解釋:“周玉容的孩子保不住了,謝璟衡如果直接承認孩子是他的,對他來說沒有半點好處,反而有損其名聲。晚晚,我知道你想說他今天做的事情被許多人看到了,他和周玉容無媒苟合。可謝璟衡只要否認他是主動的,只要將髒水往周玉容的身上潑,那麼外人在明面上就不會多說什麼。”
“晚晚,你別忘了,周家現在的名聲非常糟糕。公主府的事情周玉容雖然沒有參與,可你應該清楚別人心裡會怎麼想她。更何況,今天周玉容確實給謝璟衡下藥了,謝璟衡不會查不出來。有了下藥一事,謝璟衡自然可以說之前他也是因為被周玉容下了催情藥才和她發生關係的。”
餘晚煙冷笑,“這鍋倒是會甩。以前三皇子妃的位置屬於周玉容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誰不知道?現在下藥可以說是無奈之舉,那一年前呢?她幹出這種自毀名聲的事情是瘋了嗎?還有,謝璟衡一個大男人,總是被同一個女子成功下藥,這說出去誰信啊!他心裡要是沒點想法,還能反抗不了一個弱女子?”
謝重淵給她倒了杯茶,讓她消消氣。
“謝璟衡的身後站著陛下,有多少人敢當面質疑他。真相是什麼並不重要,人們只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只在意如何面對那所謂的真相才能對自己有利。”
“周家早就成為了棄子,這棄子今日竟然敢汙了謝璟衡的名聲,阮貴妃是不會再幫他們了。同樣的,陛下素來寵愛謝璟衡,他也不會讓周玉容汙了皇家的名聲。所以,這一切都只能出自於周玉容之手。周家本就荒淫、教子無方,這罪名安在他們的頭上正合適。”
餘晚煙只覺得可笑至極,“呵,弄到最後,謝璟衡還成了受害者?真是滑稽。”
說著,她面無表情地推開窗,恰好看到周玉容滿身是血,被兩個侍衛提出樂坊。
周玉容衣衫單薄,頭垂在一邊,長髮委地,一動不動。她的雙腿被拖行著,留下血色。
她是死了嗎?餘晚煙驚愕起身。
謝重淵迅速關上窗戶。
“晚晚,這是她咎由自取,這樣的結局由她自己去承擔,你不該同情她甚至想出手幫她。”
餘晚煙怔了片刻,無力地垂下頭去,低聲道:“沒有,我沒有……想幫她。”
她閉上眼睛,藏起裡面升起的驚駭。
她確實不想幫周玉容,可方才第一時間浮現在腦海裡的理由不是周家人值不值得幫助,而是幫助周玉容會對謝重淵不利,也對她自己不利。
餘晚煙心底悲哀不已。她突然意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竟然也開始變得一切先從利益的角度出發了。
有用還是無用,多麼熟悉冰冷的詞語。
京城果真是個可怕的地方,充斥著利益與紛爭,它能在不知不覺中輕易地改變一個人。
它改變了祖父曾經的摯友,將他從一個瀟灑恣意的人變得偏執瘋魔,最終再難回頭。而今又慢慢將她往她曾經畏懼不喜的模樣磋磨,若是時間再久一點,她會不會也變得面目全非,再也看不清自己?
她想起那座巍峨的宮殿,富貴非常,建在無數白骨之上,掩蓋了層層汙垢。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個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可以碾死一個人,如同碾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現在是章平帝,接下來或許會是謝重淵,也或許會是其他人。
餘晚煙怕了。
如果說她先前想逃離京城是為了活著是為了自由,那麼現在又多了一條理由,她想保持最初的模樣,她不願變得麻木無情。她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