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數日,除了正常批閱奏摺之外,朱由校都泡在鍊鐵廠監督機械的製造。
這日,朱由校剛批完奏摺,卻見魏忠賢一臉焦急地跑了過來。
“陛下,薊遼督師孫承宗欲面見陛下,人已在鐵廠門外了。”
魏忠賢的這句話把朱由校嚇了一跳:薊遼督師掌管薊、遼兩鎮的軍事行政大權,如無請示絕不可擅離,這孫承宗什麼情況,一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丟下薊遼跑來面聖?
朱由校面色不悅,道:“這個孫承宗,怎麼這般沒有規矩?竟然無召擅離?”
魏忠賢吞了吞口水,道:“孫先生前段時間給陛下上過請示摺子的呀。陛下難道忘記了?”
“是嗎?”
朱由校拍拍腦袋,最近專於蒸汽機,倒把這事給忘。
“行吧!讓孫先生進來吧!”
“奴才遵旨!”
軍議廳,朱由校端坐高位,孫承宗在遼東前線待了近半年,只見此時的孫承宗頭花白了很多,人也蒼老了。
“臣孫承宗跪見陛下!”
“平身!”
朱由校好奇地看著孫承宗道:“孫先生不辭勞苦前來,不知道有什麼事情?難道遼東野人們又開始鬧事了?”
孫承宗不語,只是用眼神瞟了瞟旁人。
朱由校心領神會,揮退了左右,只留下魏忠賢。
“哈哈!”
朱由校走近孫承宗道:“孫先生,有什麼事情要這麼隆重啊?”
只見孫承宗猛然跪倒,道:“臣懇誠陛下收回監軍報功的聖旨。歷朝歷代都是以文制武。陛下如此行事,恐將社稷置於危險之中。”
朱由校瞳孔緊縮,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孫承宗毫無懼意,兩眼直視著朱由校,這是非常失禮的行為。
朱由校的臉色冷了下來,聲音也變得冰冷無情:“孫先生不必多言,朕意已決,無需多勸!”
孫承宗深吸一口氣道:“臣也知道,文官集團的爛事太多。陛下對文官有諸多意見,臣心裡是清楚的。”
“只是,以文制武,這個慣例並不是毫無根據的。”
“縱觀歷朝歷代,凡是崇尚武力的朝代無一不是短命王朝,像暴秦兩世而終,強大的唐朝也因藩鎮割據崩於一地。你看那弱宋,雖然怯弱卻是存續最長的朝代。所以,前人根據各朝得失,才形成以文制武的局面,這真不是文官刻意打壓武將啊!”
朱由校一愣,這個方面他倒是從來沒有想過,他只是單純覺得文官狗屁不通而去指揮軍事。卻從來沒有考慮藩鎮軍閥的危害。
孫承宗見朱由校不語,急忙道:“文官再怎麼囂張,畢竟是一個文官。他怎麼樣也不可能收伏軍隊的。但是讓將領自己掌握封賞報功之權,那軍士對將領會言聽計從,時間久了難免尾大不掉。請陛下三思。”
“朕只是讓監軍代行報功之職。與將領何干?”
朱由校找到了孫承宗言語中的破綻,道:“這些監軍都是朕的心腹之人,將領只司指揮而已,沒有孫先生說得這麼誇張吧!”
孫承宗一撫鬍鬚,道:“不知道陛下有沒有聽過袍澤之情?監軍和將領朝夕相處難免會同氣連枝。陛下,文官與武將不合,這是朝廷刻意形成的局面。只有文武不合,朝廷才能控制得住他們呀!”
朱由校低頭不語。
媽的,本以為文武相互輕賤是因為本性不同,卻沒想到這是歷代朝廷刻意為之的結果。
這樣子固然能制衡文武雙方,可文武不合導致戰敗的事例還少嗎?
說到底,大明是要成為壽命延長的弱宋,還是成為暴烈分崩的大唐?
弱宋,暴秦?
朱由校的眼神漸漸堅定了起來。
天下如此之大,需要更多優秀的將領而不是文臣。
再說了,朱由校知道大明只剩下十幾年的國祚了,如果軍事上再不強力一些,自己的大明必然消亡。
放權給將領又如何?
只要將領勇猛,到時候完全可以給海外封地,甚至他們自立為王也不是不可接受,反正橫豎是漢人的江山。
朱由校心中定下計較,道:“孫大人不必多言。朕要一個暴秦,也不要一個怯弱的宋朝。孫大人,朕提醒你,世界之大遠超你我想像。暴秦之所以二世而亡,是因為秦朝一統六國,將領們無功可建了。可現在,那麼多富饒的土地還等著我大明去佔領呢!”
孫承宗驚訝地盯著朱由校,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