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眼神有異,快速與天楷對視一眼,三步並做兩步跟了上去。
女子此刻的面色已全無方才的悲憤和激動,反而盈滿可憐無助。
那雙丹鳳眼尾凝聚的淚珠像紛紛細雨般墜落,她雙臂大張攔在棺木邊沿,企圖以身阻攔何長使進一步探個究竟。
何長使雖確有發現,但禁不住女子這般不依不撓,正為難站在兩步外滿臉冷峻裡夾著為難。
他嘴裡還乾巴巴地勸,“現下本官身上擔著的干係你可承受不起,若你一己私心有何不可為,所幸坦蕩承認便罷,若你一再咿呀攔我又不肯說實話,本官可要不客氣!”
女子喉嚨溢位幾聲虛弱的呻吟,反抗也越發氣竭,何長使見秦放走近,滿臉驚喜神秘地將人箍了來,努嘴探頭向虛空的棺木底部定睛道,“這棺木下邊有東西。”
秦放聞言頓然抬首看了他半晌,見何長使都被看得不自在了才沉聲問,“你怎麼發現的?我方才沒發現異樣。”
何長使又神秘地一笑,“你如何梭巡的?”
他做了個手勢示範,見秦放贊同地點點頭,便瞥了女子一眼,看她垂首兀自傷心,又特地壓低了聲音。秦放被他神秘兮兮的姿態弄得滿心莫名,很快就要沒好氣,卻被何長使拼命掙住手臂。
刺史大人幾近耳語道,“你方才敲那周遭自然發現不到,這娘們狡猾得很,須沿著孩童四肢軀幹所覆的棺木底部探尋才是。”
秦放果然驚愕,也不話多,便循著何長使指引的方向探了個半身在棺木中一通翻攪,那女子只顧傷心,呆站一旁毫無二話,半絲不見方才的潑辣。
“是什麼?”何長使問得意味深長,臉上淌著真誠的笑意。
秦放陰冷地看向女子,對方竟不敢對視,匆匆垂首隻是不語。
他將屍體側身緊貼在棺木邊沿,仍餘留棺木極是寬敞的空間,他陡然反應過來,一個孩童卻置於成人大小的棺木裡。
秦放不禁咬牙獰笑,將第一層棺木板掀開,眼前立現一片珠寶金光。
“這麼多金器珠寶和銀票!”他一時木楞,繼而恍然,湊到女子跟前低聲問,“這麼說,你方才非要獨自攜孩子出航,便是這個目的?”
女子面容騰然浮起一絲麻木,眸光裡漫溢位冷靜、貪婪,也有些不甘,乾巴巴地回答,“大人說笑,方才若不是你們非要查籍檔,我也沒機會不是麼?”
秦放環顧四遭,見天楷還凝神看著自己等訊息,何長使眼巴巴望著自己一副等拿主意的姿態,而副手早在不知何時退出了幾步以外。
女子看他顧視周圍的模樣,嘴角迅速隱匿一絲翹起,而後面色絕望地祈求,“求二位大人,這裡所得都自我孃家的正經來路,我如今失了子嗣,在夫家已無立足之地,歸家之途遙遙,我只是想——”
她蒼白如霜雪的瘦尖下頜滴落數顆淚,也顧不得拭掉殘留在雙頰的痕跡,看上去格外楚楚動人,只聽她續道,“我只是想平安順利送孩兒回故土安葬,這些並非不義之財,只是我一番無奈之舉。”
“我寧願捐出這裡面的銀錢,只要二位大人肯為我遮掩一二。求求你們了。”她說完,眼神適時地看向喪葬隊伍前頭站著的一排男人,眼神裡流露出明顯的怯意。
秦放喉嚨滾了滾,反手握緊長刀的五指因用力而泛白,他並沒有找何長使商量的意思,面上冷凝的氣色其實四面八角都表明著拒絕,只是沒明確張嘴說出來。
“行。”女子和秦放因何長使平靜如水的回答分別表達了驚喜和驚愕。
“大人要置法度於何地?你這不是知法犯法麼?” 聽得秦放衝口一問,何長使眼底蓄滿悲憫,“今日渡口此舉,是哪門子洛屏刺史府的法度?”
秦放微微瞠眼,不知這位一直在插科打諢裝糊塗的刺史何以現在選擇開啟天窗說亮話。
只聽何長使嘆聲氣,話說得頗有些推心置腹的意味,“一個母親普通的心願罷了,有何不能成全的?不管今日天楷少爺的目的為何,她總不是目標吧?”
見秦放點點頭,何長使勸得清淡而不甚在意,“秦大人,我們只是隨意抬抬手,她也有意打點,你情我願的事兒,你說呢?”
秦放的眼底的精光在棺木底部與女子、何長使身上來回穿梭,終於聽他幾不可聞地輕哼一聲,倉促擺擺手,“讓衙役攔住隊伍,我親自送你上船。”
女子喜不勝收卻不敢顯露於色,這才藉著拭淚痕的間隙唇角翹了翹,低聲一個勁向秦放與何長使道謝。
秦放親自將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