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揚歌聽到對方嘆息又驀地一笑,“得了得了,我這一畝三分地百廢待舉,根本沒心思折騰,也唯恐人惦記。倒是你,聽不出我邀請的誠心。”
薛紋凜抬眸看向前方,第三座城門走過不多時,兩人高的城牆縱橫連線近在眼前。
此處已進入內城河最狹窄地,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縱橫城牆跨越在內城河上,將小城牢牢圈緊。
薛紋凜定神看了看卻沒有慌,只是順著他方才的話題,“我既已交了你方法,何須非要我親自出馬?”
司徒揚歌只有一隻手得空,將空閒的手朝遠處勾了勾,兩個玄色身影疾速掠來。
他一面自失地笑,“自然是有私心,想著既是當百姓,到哪裡不都是當百姓?那鬼地方也沒有給你留下什麼好回憶,不如索性一併棄了。”
薛紋凜見人走近,也不怕喧賓奪主,朝二人吩咐,“在這附近找找船家。”
盼妤既行在最前頭便早發現城牆的異端,早已沉默地在薛紋凜另一側站定,聽他話畢,不疾不徐遞出東西,“這東西應當要派上用場了。”
司徒揚歌挑眉,頗有冰釋前嫌的意味,大方地問,“夫人知道如何用了?”
女人的眼裡平靜無波,當不再橫眉怒目時,她渾身反而多了幾分優雅,只是又透著幾分疏離。
只聽她道,“我估計她所謂的出城,就是城牆這裡做文章,穿過河上這道牆應當另有天地。”
她拿到鐵片的第一時間就裝作前頭無事地給薛紋凜掌過相,她看罷心中就有數,也知道薛紋凜大概與自己所想無差。
鐵片上鑿著那萬惡前朝的六齒龍圖樣,與樓飛遠的信物、濟陽城屍身裡融不盡的令牌相似。
為何只是說相似?因為前兩者信物都是標準正統大嵊王徽,三條三色睛的龍樣栩栩如生,此刻這圖樣上只有一條龍,且龍睛上沒有填充顏色,與鐵片同色,是個光的。
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一開始令盼妤摸不著頭腦,即便拿給薛紋凜看了半天,也沒有得到回答,男人沉思的模樣在告訴她,他是真的不知道。
盼妤回憶起彩英被問到時雙眼懵然,是這麼說的,“我從未見過三龍三睛,我們的寶貝一直長這樣。”
她對前室兩個趕車人還有所顧慮,怎麼都不肯透露鐵片用途,只是道,“你們去了就明白了,好好用這寶貝。”
盼妤手持“寶貝”站在城牆邊,一臉茫然,這裡就是城池盡頭。
不遠處的看守兵將暫時未將注意力挪到他們身上,但應當也只是暫時,就衝後頭那些無處安放手腳的禁衛軍,他們若再無所事事地流連得長些,遲早也會引發關注。
片刻,手下果然帶了一個腳伕打扮的壯年走來,那腳伕滿臉寫著惶然,眼神中卻潛藏著戒備。
盼妤當著腳伕的面,特地將鐵片的圖樣朝上遞給薛紋凜。
薛紋凜毫不遲疑地接在手裡,說話也不拐彎抹角,“這枚信物的主人需要你帶我們出城。”
司徒揚歌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抽了抽,心裡有個聲音冒出來:“真是絕配。”
這倆動作行雲流水,先說這個遞東西的慢動作也過於刻意做作,唯恐對方看不清楚上面的圖樣,再說薛紋凜冷著臉不導前戲直搗黃龍,對方即便深諳內情也得一臉懵。
司徒揚歌忍笑摸鼻子,見那腳伕面上果然新添了幾絲怯,嘴角拼命強忍著不讓抖。
“大人為何不從城門出城?”腳伕將鐵片拿在手裡,竟不像盼妤此前那般盯著看,絲毫不擔心會有假,反而抬首朝薛紋凜認真地問。
他見薛紋凜聽完自己提問後眼底的冷意反而多了,連忙解釋,“大人別誤會,您是從山上過來的貴人,我原是不敢置喙,但我看您是第一次走這條路,一會免不得要過通行審問的關卡,我作為領頭人若也不知曉,恐怕要惹人懷疑。”
薛紋凜安靜地聽了,狹長好看的鳳眸從腳伕身上輕輕掃掠,定在他身後,“就為了山中兄弟出城,你不惜長年累月守在這裡,更寧願在這裡成家立業?”
腳伕渾身一震,抬動顫巍巍的睫羽怔怔瞪著薛紋凜,面上除了怯,如今又添了一絲恐懼,這變化看得盼妤莫名其妙,她不覺得薛紋凜在威脅對方全家,真沒聽出來。
腳伕微微垂首,再抬頭後臉色變得慘白,“我甘願為我族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請老夫人明鑑,出城一事我來安排,請問此行到底安排幾人出城?”
盼妤:“......”是我想岔了?
薛紋凜再次淡淡看了看腳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