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確定他胸懷自信?
因為......王廷已有許諾。
他說,無論是在城中、無人之境亦或西京地域,一旦刺殺成功則就地受賞。
就地受賞?!
輕飄飄四字實則極具誘惑力,同時令欲破局者不免大跌眼鏡。
這場招供從側面印證敵人無孔不入,隨時有可接應、可提溜的人馬。
也許陣仗還虛張聲勢,但暗地有襄助到底容易自信天成。
難怪禁衛能前仆後繼,作出不惜代價之勢。
上位圈三人皆默契保持沉默,對禁衛所言不予置評,但各人心中其實各有計較。
司徒揚歌略顯疲倦地揮手令人退下,卻見薛紋凜一副饒有興致的姿態。
他方才說什麼來著?去隔壁走一趟?司徒揚歌緊緊眉頭,“不過是個普通卒子,我看也問不出什麼來,除非,你不信任僅存這個,疑心他對供認有所保留。”
薛紋凜叩著桌面不語,修長瓷白的手指溫潤如玉。
他目送著禁衛低落茫然的背影若有所思,卻問道,“這個打算如何處置?”
明明方才人前溫和的是他,但此刻更顯清醒冷漠的也是他。
司徒揚歌沉吟片刻,“疑人不用,要麼帶著要麼放他回王廷?”
薛紋凜熟練地橫去一眼,“若要放就得乘阿恆來之前,若要繼續試探就這樣罷。”
司徒揚歌挑眉,彷彿終於對自己的失敗有深刻認知,此刻油然生出了自失的嘆息。
“竟連我多年訓練的禁衛都能無孔不入,你說我手裡還哪有能信之人?”
薛紋凜卻覺得他在信口雌黃裝可憐,“你從前就不務正業,莫說得這些禁衛出身你心訓練心血。說到底他們都曾效忠於王座,你不過自以為成功收攏了人心罷了。”
司徒揚歌向來好薛紋凜這口“雞湯”,果真似馬上被哄好,當即玩笑,“你尚且還擔心我?難道不擔心你的金琅衛了麼?”
薛紋凜無奈地笑笑,拿他沒辦法,嘴裡竟相當自然地衝口而出,“怎會不擔心?”
他歪頭恍惚凝視自己手指,意識悄然對抗著自頭頂直衝四肢百骸的深重昏沉。
看來不管憂思喜慮,他都不該沾染過分。
但短短几字呢喃傾吐,薛紋凜完全沒想到竟然嚇呆了旁人。
就比方,司徒揚歌和盼妤同時看向他說完話的薄唇,臉上表情各有精彩。
薛紋凜說話難得不拐彎抹角,也難得在二人面前肆無忌憚得很。
盼語心中五味雜陳,這男人是如同山大王一般的存在,他說往西,沒人敢往東。
她隨手畫了個圈,圈裡是敵對宵小,而圈外統稱為不敢惹山大王的人。
不是敵人就得聽從屈服,所謂薛紋凜的“獨斷專行”堪堪如此。
山大王今日直抒胸臆,可不怕有朝一日被取笑戲謔。
誰敢?反正她不敢。
旁邊這蠢貨連身家性命都仰仗薛紋凜鼻息,自己更是順帶被拿捏得死死的。
司徒揚歌薄唇微張,被薛紋凜這麼直白乾脆說懵了,他多少以為大王,哦不,薛紋凜能在某人面前疏離矜持一番。
司徒揚歌頓時有些接不上話。
“......西京,各方體制相對成熟,王權集中者的繼承鞏固從未被幹擾削弱,而作為見證者,你更當知道長齊歷來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我隨意一說,你何必自比?”
司徒揚歌兀自低聲發笑,他心知自己從來習慣將薛紋凜幻想成個“奶孃”形象,由於從前家裡個個嗷嗷待哺,便自以為人家如今一股腦唯恐避之不及。
“你若真擔心,你會怎樣?”司徒揚歌老老實實取經。
薛紋凜擰眉抬首,“我與你不能同日而語,當下首當其中應是你儘快重新掌權。”
司徒揚歌咋舌,“我孑然一身,不找靠山怎能成行?你以為小皇帝樂意幫我?”
言下之意還不明顯麼?你得出山啊!
但言下之意在傳遞到薛紋凜耳朵根之前,便被旁邊人用鼻孔冷哼狠狠先鄙視了。
司徒揚歌發現,那女人說話時連五官都在扭曲。
“他與你一個陽關道一個獨木橋,你若需要援助只管堂堂正正找盟友罷了,你可是瞎了眼,沒瞧出凜哥半點不想理會這些俗事麼?”
司徒揚歌差點鼓掌,眼裡寫著“原來你在他面前還敢這般大放厥詞”的讚歎之意。
那抹閃閃鋥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