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一錘定音,“正因為此,去約莫還得去。我越有價值,他才越想知道你們要幹什麼。”
顧梓恆咬緊後槽牙,滿臉黑氣與夜色十分和諧地融為一體。
兜了諾大一個圈子,最終還不是答應合作了?早點主動些不行麼?
這個雙贏的結局對女人毫無損失,所有的損失只會全算在自己頭上。
顧梓恆心力交瘁地嘆聲氣,斜眼瞟向窗外,麵攤未見人影。
“盯梢剛好換班,我們得走了。”顧梓恆挑眉。
般鹿去門口打前站,顧梓恆替換下他的位置,理所當然站到薛紋凜身側。
林羽狐疑,“地頭蛇遍佈眼線,你們能去哪裡?”
顧梓恆頓了兩秒,指著林羽忍不住糾正,“不是你們,是我們。”
林羽:哈?
“我們一起去個安全場所,我會挑選合適的婢女陪你赴宴。況且,你失去行蹤後太尉府必有動靜,不想順便看看有什麼動靜麼?”
想,很想,這個提議很有吸引力。
“去哪?”
顧小王爺對此問題無暇分心,他此刻得償所願,到了見好就收的時機,最是需要將該騙的騙了,該哄的哄好。
今夜這場爭執不拘泥真理奧義,只是清醒和感性、冷漠與善良之間搶據上風,他並非不佔理,但也顧及薛紋凜一味善良,沒有擺出強橫態度。
打勝仗後最得法應是伏低做小,顧小王爺早已得心應手,於是動作格外殷勤,準備上前彎腰去挽某人手臂,不想遭到無情拂袖拒絕。
他霎時沉下臉,冷冰冰回答女人,“去賭坊。”
林羽:?
見女子立定原地似沒醒過神,薛紋凜艱難地自行起身,溫聲道,“大娘子勿要存疑,只是便於穿通訊息,家族的小產業。”
小——產——業
林羽喚醒著回憶眯眼凝望得專注,她實在不記得那神棍還有過分謙虛這一優點。
什麼叫賭坊?樅木矮樓,簾櫳畫字,桌前搖骰,賭客吆喝。
什麼叫小產業?上述描述的賭坊便是了。
但,絕非眼前飛簷斗拱的墨色高閣。
林羽瞠大美目,瞪著紅綢四裹的無名牌匾兀自好笑。
醫館叫做“有家”,賭坊直接“無名”,這產業確屬同個主人沒錯了。
一陣冷風掃起地上的落葉,在靜謐的黎明發出單調嗞地聲,隱隱泛青的遙遠天際被晨曦漸漸撕開縫隙,旭熙還未灑臨人間。
真是美的意境,簡單而言就是——
“真冷,阿姐,快進屋吧。”
林羽:“......”
總是亦步亦趨跟著男人的護衛青年難得落在後頭,林羽見前面二人行得匆忙,見縫插針地打聽,“小哥如何稱呼?看你常伴先生身邊,從前倒沒見過?”
難得這個詞的確貼合般鹿的心境。他已經是食物鏈底端的小暗衛,不能再去倒黴運的光明大道上摘花魁了。
偏生就好巧不巧,兩個主子十年不鬥嘴,罕見等一回被他遇著,萬不能這般沒眼力見地湊上前當沙袋。
般鹿一陣僵笑,哪有空尋思這大娘子想幹嘛,“大娘子喚我小六即可。”
林羽美目含俏,清清淡淡地笑,“方才聽小六兄弟喚先生一聲主上,聽著不像文士,我詫異得很。”
般鹿邊將這對姐妹迎進門,不忘打太極,“稱呼而已,都是小六侍奉效命的主人,您這邊請。”
聽得這滴水不漏,有說等於沒說的閒談,林羽暗罵一聲小狐狸,跟著腳步穿過嘈雜吆喝的廳堂,從堂中不起眼的拐角處上樓進入三層雅間。
般鹿從兜裡掏出一張墨綠的松木小令遞過去,貼心地帶好門,臉色認真,“大娘子,雅間自由進出需出示小令,請您收好。這幾日我負責向您稟報太尉府的動向,公子說了,您這幾日好好歇息,什麼都不用想。”
林羽遲疑接過,“公子是?”
“......顧先生。”
林羽將小令放在手裡多看了兩眼,“煩請告知先生,客棧尚有獻給太尉府的各類採買,也不能不管,若要有心做好假戲,我勢必還得在宴前拜會一次。”
般鹿一愣,快速接話,“請勿要擅自行動,我會去稟報公子,應還有時日打算。只是現下,公子恐怕無暇惦記這件事。”
林羽悠然甩動著小令,撇嘴笑笑,大概懂得這無暇惦記,無非就是正負荊請罪的意思。
般鹿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