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紋凜返身,見同伴二人在百步內駐足腳步不再上前,眯眼笑而不語。
林瑤剛好相反,盯準前方正在熱聊的身影三步恨不能並作一步,那衝鋒陷陣般的姿態看呆了般鹿。
“這女子真會破壞氣氛。”般鹿撇嘴埋怨,不忘往嘴裡丟進一顆金線油塔,隨即耳邊傳來陰惻惻的冷聲,“你倒說說什麼氣氛?”
般鹿瞬間僵直脊背,不知自己何時就摸了老虎屁股。
委實不應該啊!般鹿為自己掬了一把苦淚,暗忖男人的莫名發作與可怕。
其實論情分而言,顧梓恆一手建立暗九衛,並在成立之初甚至親身示範,長期與他們同吃同睡,於大多數私下場合,只要不涉及那位主上的安危,顧梓恆都極好親近。
話說,眼前這位醋勁極大,尤其在主上避世後霸道得越發令人髮指的男人,他曾經不失為一個溫文有禮,對主上唯命是從的翩翩小公子。無奈一朝生故,小公子也變身極速,與往昔判若兩人。
如今,這男人對待主上週遭方圓百米內任何行走的活物一律定性為疑似威脅、近似可疑,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採取的政策無不是打發走、嚇唬走、威逼利誘走,絕不可能安然無虞存在三天。
但林家客棧那位當家,據說是個例外。
這例外光是因主上心中格外看重自然遠遠不夠,須得有少主格外容忍。據說,那女子偏偏也做到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
說明這女子對主上意義非凡,或者少主青睞有加啊!
般鹿偷偷瞄一眼年輕主子的神色,頓時覺得不妙。
呸,玄傘那小子約摸眼睛糊了眼屎,看人看事太不靠譜!
般鹿抖擻著顫顫巍巍的嗓音,情態略是誇張試探回答,“友善的、以節會友的氣氛?”
顧梓恆望著前方的三個人影,似是並未意識到他的插科打諢,抿嘴沉默了一會,最終只神情冷肅,“就這麼遠近離著,你那雙成日睡不醒的狗眼給我擦亮些!”
食物鏈最底層的男子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屬下遵命。”
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少主不放心那女子?若不放心,何必留主上獨自一人?”
他問完,似聽錯了,恍若顧梓恆在輕輕嘆息,嘴裡還隱隱含著自嘲,“我不放心不等於他不放心,他又不是個犯人。你們不是明裡暗裡認為我操心太多,總拘著他麼?這會卻是會做牆頭草。”
般鹿胸中一噎,搔搔頭,頓時語氣平靜,“怎會認真埋怨?只是心疼您太勞心了。其實主上這兩年的心境似已慢慢放開,若有所牽念或許還是幸事。”
這番回答只引來了對方更悠長的嘆息,顧梓恆擺擺手,不再說話。
煙花不時在天空綻放,如游龍如彩蝶又如虹彩火樹,肆意點綴著這座州城的歡騰嬉鬧。
林瑤被這奼紫嫣紅的精彩奪去了注意力,待走到薛紋凜跟前時,原本臉上不加掩飾的提防早已化為抬首望天的滿眼驚歎,身體也自動喚醒從前的記憶,竟熱熱絡絡地打了聲招呼,“文先生許久不見,身體可安好?”
林羽一挑眉,眼底壓著笑意。
林瑤:“......”
我是誰,我在哪,我究竟在幹什麼!
薛紋凜回答得客客氣氣,“多謝二娘子惦記,我一切都好。”
林羽看不慣她面上莫名張牙舞爪,怕一時穩不住唐突了某人,決定先去打發了,“你往前買些零嘴,我們帶回客棧。”
林瑤:“......”
打發人走不要太明顯行不行!
話說你吃零嘴了嗎?那客棧大包小包還未開封的是什麼?
她見林羽眼中眸色逐漸轉深,再不耐,也只得老老實實快步走遠了幾步。
“二娘子性情中人,何以想到要她陪同而來?既是拜會太尉,一應採買也是必須,你們兩位女子同行不會負累麼?”
林羽聽他說完,又忍不住一笑,只是不語。
薛紋凜,“?”
“她在贛州有些人脈,我琢磨過後,還是覺得她陪同可行。你無需操心我,該盤算的該顧及的我心中不是沒有筆賬,只是——”
見對方聽得認真正等自己說話,林羽心裡燙帖,也找回從前二人思識相通的默契,不禁娓娓道來,“你也知上次姜文竹那樁事,我們與潘清兒結了樑子,來之前,我確實擔憂她借太尉府做出什麼舉動來。”
這自是有可能的,給難堪事小,背地裡捅刀子則不容輕覷。莊清舟遠在濟陽城鞭長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