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妤聽他這麼一說,心中反而起了一絲異樣,也不諱言,半是篤定:“凜哥,我們在山中還有同伴?”
她將方才敘說的事情自己略略回味,覺得二人當下處境出乎意料地安逸順利。
尤其是,一場天降不在場證明的騷動將眾人注意力盡數轉移到了山中。
盼妤明顯感到周遭的窺測和壓迫正無影無形地減弱,那晚村塾裡,當雲樂和彩英說出這幾日他們的行蹤後,所有的敵意和視線都就此轉移。
無論如何,謝謝這場恰如其時的騷動。
但薛紋凜卻不置可否,大約不想說或者渾然不在意,“你不用關心這些,只亦步亦趨跟著我,萬事先保重自己安全。”
說完話,雋秀的眉弓輕輕聳動,薛紋凜別開臉,特地用了些力,一甩手略帶孩子氣地撤回垂落在床側的手。
那女人垂首坐在床沿,彷彿是個老實貨,表面上十足像個乖乖聽夫子訓的學生,手上卻胡亂動得很,一直在偷偷把玩自己的手指。
盼妤悵然若失地看著空了的手心,嘖嘖嘴若無其事找話聊,“我自會乖乖的,但凜哥,我的疑心也非憑空得來。你方才說到退路,不如說說我們怎麼出去?”
薛紋凜索性不理,也只沉默稍許,又逐漸架不住對方毫不避諱投射來的視線。
他不自禁心中腹誹,因為那女人面上叢然而無端喜悅,根本不似對能否逃出產生焦灼。
忍了忍,還是輕哂,“你是真心好奇?”
盼妤撲哧笑了,“的確不關心。不往遠了說,還記得在洛屏時你便從蛛絲馬跡判斷周遭危機,如今我們無異於身陷囹圄,也不見你著急。”
她還想誇一誇,豎耳就聽到外間有鎖鏈響動,騰地起身就往牆邊貼。
相較之下,薛紋凜的神色要平靜得多。
她側耳聽著動靜,面朝內室的牆面,眼見一片青灰色逐漸擴大人形陰影,胸腔就隔著拍子噗噗直跳。
那陰影漸變須臾後不再變化,盼妤瞠目看著,連呼吸都幾乎停滯。
“王爺。”外間聲音恭敬。
盼妤聽得一激靈,那音調在腦海縈繞幾圈,越聽越熟悉。
薛紋凜連坐姿都沒任何改變,反倒似笑非笑小看著牆邊人,很自然回了一句,“進來,無需顧及。”
那人應了一聲,修長身影先朝床上人拘了一禮,轉過身面容平靜地朝盼妤又抱拳作揖。
村中內鬼、我方助力的謎底揭曉。
盼妤顫顫巍巍伸出“一指禪”,越過對方寬厚的肩膀看向薛紋凜。
“你在開玩笑,他?”
薛紋凜對來人淡淡道,“這位是我朝太后尊駕。”
來人:“......”
盼妤:“......”
行了,能直接告知身份,必是鐵打的自己人。
但她依然忍不住蹙起眉毛,橫看豎看都不相信。
來人將盼妤鄭重地打量了一番,平視時再分享不出更多的尊崇和敬意。
這些細節很有意思,盼妤確實也親身感受到,她覺得這人的身份應該有趣。
果然,薛紋凜並不打算隱瞞,“這位歸屬長齊王廷暗衛,是隻‘雲雀’。”
盼妤原本放下的擔心又竄了上來,盯著來人問:“凜哥這麼相信司徒?”
薛紋凜擺擺手,對來人道,“外間情形如何?”
來人先從貼身衣兜掏出一些小瓶罐,“王爺先行備著,山中有瘴氣機關,這些可以頂用一二。”
而後繼續道,“行動十分順利,也很有效果。老婦人當即召喚了我等幾個親近,雖然沒有完全點破,但在村塾周圍加強了多重防備,只是用的理由,卻是為了保護那群孩子。”
薛紋凜淺淺哼笑,“倒是會暗度陳倉。”
盼妤經歷了村塾現場,也猜測那些孩童身份,當即加入討論,“那些孩子到底是誰的孩子,大家心知肚明,難不成這般一說,大家都信了?”
來人毫不避諱道,“山中人都是如此成長而來,從這個方面的情感進行洗腦和迷惑,也未必有人真去探究真相,很多時候便是老夫人怎麼說,便怎麼信。”
“你已見過面了?可有發現?”薛紋凜歪在枕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得閒散。
盼妤算也看出來了,這男人如今態度,恐怕是有長久計劃。
來人點點頭,“回稟老夫人之後,我借搜山已與他碰過面,並順勢帶了回來,如今人在自己崗位,暫時不會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