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盼妤陷入沉思,薛紋凜第一次打斷她,提問接踵而至。
“你說山門口的橋有異狀,是推測還是雲樂自己透露的?”
盼妤面對男人,看著那張霜白的面孔頓了少頃,視線又自然挪到嘴唇。
凜冬時節,這人的唇色從來都很淺淡,彷彿隨時須塗點胭脂才好,現在開了春,看來身體真的好了許多。
她不是沒聽到男人的問話,只是神思還沒完全陷入到燒腦的正事裡,內心有個小角落也同時希望薛紋凜不要沒完沒了地想正事。
不過,他方才既然有些不舒服,這裡也不能久待,如果要一舉兩得能在山中長居,拘束在鐵屋無法脫身,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浪費時間。
她沉吟小片刻,正在整理思緒,而後認真道,“雲樂不是遭襲後的目擊者,只不過後來居上,所以一切事情都是聽旁人說起來的,自然就問得細緻。”
這才給了她機會,能從旁敲側擊裡推算一些山中情形。
“那山口的雲橋,我們來時完全沒有在意,其實山中人可以控制橋起橋收,這座山完全就是個孤立體。難怪梯田繁茂,除此之外,只怕還另闢了場地飼養家畜。”
薛紋凜隨意理了理,自然不會告訴她自己在鐵屋所經歷的一切,只是不說來源,卻也不打算撒謊。
“聽說話語權越高階者越不能出山,能出山者皆是外圍人員。”
“若是——”他想了想才說出推測,“凡事都是自給自足,你說這些出山者還需去外界做什麼?”
這完全是自問自答,薛紋凜梓緊接著說道,“三境之內,除了我西京,長齊與祁州對邊塞管束鬆散,那裡可以肆意發展諜報,能出山的人只需學好幾項技能便可。”
盼妤馬上就聽懂了,聰穎地清冷接話,“會跑腿,會偽裝,而後,會懂得甩開跟蹤。”
“凜哥,這次引發騷動的人會是誰?難道我們的人還在這裡潛伏了幫手?”
薛紋凜定定看著她,卻先反問了一句,“你認為呢?”
盼妤搖搖頭,態度堅定,“你被雲樂針對的整個過程裡,我完全感受不到有人在緩衝事態或打算施以援手。在你進了鐵屋才行事,反倒是容易洗清你的嫌疑。”
“這兩者,本身就是矛盾的。”盼妤語氣平平,表現得全無欣喜。
若真是幫手,若早認得薛紋凜身份,不可能坐看他受傷,但這幫手若不認得薛紋凜,倒有可能故意待薛紋凜行動受限後再行動。
盼妤說出自己的想法,但卻發現薛紋凜明顯對騷動細節的本身很有興趣。
準確來說,是發生騷動後各方反應有興趣,對騷動本身興趣沒那麼大。
卻也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盼妤悻悻地看了男人一眼,對他繼續提出的問題老實回答。
“其實我一直被關在屋子裡,守我的人是雲樂的妻子,另外還有一個女眷,幾乎整日十二時辰,連如廁都沒有放過。”
薛紋凜臉色幽微現出一絲不自在,眼底壓著頗不贊同的態度。
她自然懂這是什麼意思。無非是責怪自己言行說話不太高雅,過於直白實誠了。
盼妤撇了撇嘴,暗道這些才是十足十的大實話,用以佐證自己現在是安全且清白的,完全不會被懷疑偷偷能做什麼。
她接著道,“待我到達,現場圍了許多人,確是許多不認識的生面孔,都是青壯年,許多都成家立業,梯田勞作那些女子,皆已為人婦。”
“疑點是什麼?”薛紋凜輕輕蹙起眉頭,聽得很認真。
“第一,他們並不緊張賊人下落。雲樂和其他人意見相左,很奇怪地對我們有所偏袒。”
“其他人都覺得是外敵入侵?”
盼妤點點頭,“我倒是偏信雲樂的觀點,那自然不是他想要幫我們說話,而是從實際情況來看,外人是輕易進不來的。”
這和他們主動接近腹地有所不同。外人可以隨意進出山中,但通常都會被引導著當日下山,決計不會像他們這般,有目的地找到腹地。
“從出山的可能性和山中的陣法而言,也難怪他對我們表示懷疑,再給我第二次,我可未必有這個膽量和決心同意你上山。”
“嗯,想要甕中捉鱉。”薛紋凜語氣平淡,藉著又問,“還有呢?”
“第二,沒人關心真正受傷的人。”盼妤冷冷地說。
稚子橫躺一排,儘管大夫已回答並無大礙,竟少有人尋找自家的孩子。
盼妤這般說著,又說出一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