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左右兩面牆,一邊刑具齊全,一邊血跡斑斑。
屋子中間是一片空地,甚至沒有正經牢房,只有審犯人臨時擺的一張高腳凳。
不難想象,但凡有人被抓,只能就地躺著或者被架在刑具上無時無刻受折磨。
薛紋凜輕輕挑眉,心裡更加篤定。
這類高腳凳又稱“長頸杌”,是前朝內廷詔獄的特產。
他不自禁又細細弱弱嗆咳了幾聲,回身望去,屋子鐵門緊閉,人大概都在外面守著。
這裡不堪久待,雲樂看來就是故意的。
他在屋子裡慢騰騰繞了半圈,只離那片發黑的血垢遠遠的。
不多時,薛紋凜就走疲了,地上寒涼,可不興強扛身體對著幹。
長頸杌沒有靠背,男人輕輕嘆息,只得動手將這勞什子搬至掛滿刑具的牆邊。
一雙長腿被玄色絲綢包裹,露出修長削勁的形狀,又因凳子高度伸得筆直。
要想穩住潘老夫人之流,扮病容荏弱很有必要。
儘管他的身體正逐漸恢復,但真刀真槍幹屬實過於吃力。
如今地圖已繪好,只要守住城門,山中一切等於甕中之鱉。
他要做的,便是找機會將盼妤送出山門。
薛紋凜視線飄忽地盯著那些烏黑殘垢,腦海裡神遊天外。
忽然,鐵屋外出現人聲交語,一陣鎖鏈響動,門開了,放進來一人後緊閉。
薛紋凜眉眼疏離淡定地看著來人,他臂上扶著一件披風,還提拎了一壺熱茶。
那人見薛紋凜長腿跨坐在長頸杌上,似乎姿勢也不大舒服,兀自驀地一笑。
那笑容乾淨柔和,完全出乎薛紋凜的意料。
“尊駕很會隨遇而安,這份從容氣度自不是誰人能比。”
來人一面說著,一面將披風遞給薛紋凜。
薛紋凜蹙眉平視眼前的雪白披風,雖並不怕這上頭藏有機關,終究是沒接過。
來人等了等,見他沒動手,也只是好脾氣笑笑,無言走到牆壁某處,尋得一處機關,霎時,兩人身後牆壁自然後移,現出一間內室。
來人向薛紋凜做了個“請”的手勢,也不等對方是否答應,顧自先入內。
“屋內寒涼,我也是無法,只能想到先帶了披風過來,請坐。”
內裡是間精緻的小居室,書檯、屏風、大床和軟榻一應俱全。
薛紋凜聽他的邀語,一時哽噎,真不知如何回應。
書檯只有一張椅子,來人已經先行落座,他明明指著那張軟榻說的“請坐”。
薛紋凜:“......”真是毫無誠意的“請”。
他心中默默腹誹,又忽而覺得好笑,因為這腹誹實在很像盼妤的獨配。
見薛紋凜眉眼冷淡地瞥了下軟榻,還是站著不動,來人怔忪數秒馬上起身。
“抱歉,王爺,太師椅硬冷,我只是想讓您好好歇息。”
聽到這稱呼,薛紋凜的瞳孔緊縮半分,眉眼越發疏冷,卻也並不馬上反駁。
那人繼續道,“多年前,我家主上曾與您共同受困於隴右灘地,那時您為了救我家主上,被一箭穿胸而受重傷。主上將您帶入了王廷,在那裡,在下奉命貼身照顧了您一個月。”
他說完,從貼身衣兜掏出一塊小巧玉佩,笑得愉悅,“這是當年您的謝禮。”
薛紋凜龍攏眉看著說話人和掌中物,眸中開始飄逸肉眼可見的怔忪和猶疑。
半晌,他臉上慢慢浮上柔和,“是你。”
而後又接著道,“你就是他說的雲雀。”
語氣篤定,完全不含任何揣測意味。
來人點點頭,走上前將披風攏在薛紋凜身上,見他鬆軟了態度,又做主將人扶到軟榻邊。
“這裡很安全,外頭聽不見這裡的任何動靜。”
薛紋凜從善如流地坐下,接過遞來的熱茶,看著對方積極熱絡地做著這一切,心中的確不免騰起一點歡悅,“你在這裡多少年了?”
來人調皮地一笑,“王爺總能一語中的。”
他顯得頗為感嘆,“算起來,如今已是第八年。”
薛紋凜想起當時見到潘老夫人時的情景,“你有了妻子?”
“算是吧。”來人挑挑眉,並不覺得問題和答案很重要。
“倒是您,我可不信是誤闖入此境,是否與跟那枚令牌有關?”
薛紋凜嘴角輕輕一揚,“連那位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