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不過片刻,盼妤步伐越發遲緩,漸漸有些跟不上薛紋凜,其實二人所處之地未及密室深處,離出口充其量幾十步路。
薛紋凜手中拿著唯一的火摺子,在前面帶路時有意無意行得緩慢。
她原本坐著時體感不敏銳,直到改變體位後腹部才開始痙攣,熟悉的墜痛一波波襲來,盼妤只得暫時用拳頭緊緊按壓腹部。
微弱的火光從男人寬挺的肩膀處若隱若現,她迷迷瞪瞪循著暗茫乖巧地跟在後頭,已經習慣眼前總是橫亙那個瘦削修長的背影。
盼妤恍惚一瞬驀然發現,自己明明步伐緩滯,前方身影的距離卻始終這麼不近不遠,一股感動又混雜了澀然在心底慢慢篆刻,每落一筆都令心肝尖尖刺痛一次。
她無端又感到自己不知哪裡來了委屈,或許是迎合討好一直未得回應,或許又是難得的回應總是那麼平靜無情。
而現下這些偶爾散落在細枝末節處的照應,不知代表了他什麼意思。
“凜哥......”
眸裡水光粼粼,她喊時心中忐忑,音色卻又穩又冷清。
薛紋凜果然在前方駐足,盼妤捂著腹部走近了兩步,語氣裡含了一抹嬌軟。
“很疼。”她說得楚楚可憐,既像在抱怨,又像後續還有什麼央求,她從前就不經那事折騰,往昔恨不能從始到末日夜橫躺。
而況這月餘,自己跟著薛紋凜到處經險歷劫不說,還得心驚膽戰防著東窗事發,一番身疲加心殤,則能安然度過那種日子?
盼妤聽到男人在前頭幾不可察地嘆氣,彷彿來了撐腰靠山,越發感到委屈,秀麗的五官無不寫盡無辜,只不過男人不曾返身回頭,只現秀挺的鼻尖流線。
“走不動了?”這是薛紋凜為數不多的單純疑問,聽不出一絲反諷和質疑。
盼妤輕輕頷首,目光朦朧間反應過來他根本看不著,於是小小嗯了一聲便再不願意移動半步,只在原地側倚著土牆歇息。
她垂下眼簾,頻頻調整因臟腑痙攣導致氣促的呼吸,只有一條盼妤還牢牢記得,就是要時刻提醒自己吐納聲不得太大,免得薛紋凜以為自己在博取同情。
這副樣子十足地垂頭喪氣,她覺得自己幾乎用拳頭將臟腑都擠壓到了一團。
“拿著。”頭頂猝不及防響起了男人的淡然嗓音,嚇得她雙肩往後輕顫。
而後抬頭看,兩人之間的距離大概還剩半臂,倒是盼妤先沒出息地往後挪。
“啊?”往後一步,瘦尖的下巴隱約收攏,女人無辜皺著眉,臉上不明所以。
薛紋凜卻被惹得輕輕哂笑,也沒等人拒絕,將火摺子遞了過去。
他還完全沒給時間讓盼妤徹底面對面看清神色,見女人呆愣地接過火摺子,又兀自轉身,“趴上來吧,忍片刻便好了。”
盼妤頓時咋舌,那怎麼行?
成人獨行都不能直立身體正常走,背上再負一人如何使得?
即使這個提議令她相當激動且誘人,並十足令她心中暖燙,但冷靜下來後,盼妤還是搖搖頭拒絕,“我只是想在你面前裝裝可憐罷了,攝政王別當真。”
說罷恨不能好好抽自己耳光,明明這不是真實想法,偏要嘴硬。
薛紋凜又哼笑了一聲,這句反應比方才顯得還要強烈,聽得盼妤更為鬱悶。
她很想知道薛紋凜到底笑自己撒謊,還是笑自己裝可憐十分可笑。
那,就不客氣了吧。少頃靜默,盼妤小小翻個白眼,鬆開拳頭朝那肩膀探去。
腹部抵住的背脊硬直堅挺,奇異般代替了拳頭的作用。
盼妤告訴自己這定是欣喜過後的一輪幻覺,她能維持的姿勢其實極為彆扭,又不敢堂而皇之趴在人家肩頭,只好將臉整個悶在背上袍衣料子裡。
即便如此,方才還前撲後湧襲向胸口的氣喘竟真是薛微平息了一點點。
盼妤:“......”這麼下去在他面前真是永遠翻不了身了。
可惜幾十步路程太近,很快二人就走到了出入口的坡梯。
門有機關,盼妤乖覺地自行站立,仗著換自己拿了火摺子便自告奮勇開門。
薛紋凜有些氣促,握拳虛抵唇口咳嗽了幾聲,倒未阻止。
她少時跟在薛紋凜身邊旁聽過不少奇門機關術,這些小伎倆算不得厲害,卻的確有薛紋凜的風格痕跡。
暗門自行推拉,移動得悄無聲息,從密室口已聽到堂前有人說話。盼妤搶在薛紋凜前頭,面上顯得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