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被帶來大帳前時,眼裡滿是無辜和不明所以,手腳顯得略是無措,茫然地站在豐睿身後。
玄傘近在身側,狀似無意地將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兩秒。
這舉動雖做得平淡不已,卻令李奇不自覺地將壯碩身軀往豐睿身邊靠了靠。
豐睿目不斜視,竟少有地溫聲道,“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李奇嚥了咽喉嚨,雖沒回應,但用再次貼近的行為表達了態度。
玄傘將一切盡收眼底,默默潛藏起其中奇異的情緒。
玄傘喝退周圍的值日兵,親自動手將氈簾掀起,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是李奇第二次進入大帳,他這等級原是沒有機會能來議事,若非今日自己不大不小出了個風頭,又兼之帥座被逼得承諾不論軍階代表都可旁聽......
他甩了甩頭,看到同伴也一併跟在身後,多少鬆了口氣。
帳中熱浪不消,且瀰漫著第一次進來時絕無僅有的一股濃烈的腥氣。
這味道對他而言太過熟悉,是血的氣味.....
且是大量鮮血噴湧過後才能濃烈至此。
堂中寂靜,並不見樓飛遠身影,兩旁並立的太師椅歪七扭八,證明方才打鬥痕跡。
他見玄傘將豐睿已引至屏風前,連忙等著同伴後來居上以便悄聲嘴語兩句。
“三哥,這到底怎麼回事?姓樓的會不會整出了不得的么蛾子?”
那緊跟於後的人正是豐睿帳中最主動又數次提問的將領。
他面上的凝重卻不亞於李奇,除此之外,表情中還有絲縷不易察覺的緊張與興奮。
他似頗擔心李奇沉不住氣而中途掉鏈子,並不認真理會問話,而是抿緊嘴巴,從牙齒縫輕輕擠出幾個破碎的字句。
“集中精神,靜觀其變。”
李奇清了清嗓子以示收到,眼神卻禁不住第一時間往主座上瞟。
大量血跡噴濺在太師椅的白色裘絨表面,刺目的殷紅直白暴露,與堂中到處玄灰的陳設形成強烈對比。
李奇暗地咋舌,一臉心有餘悸,反是那張三哥看到血跡後,表現得很是平靜。
大約出於保守機密,堂中沒有其他兵衛留守,除了玄傘,屏風後動作輕微,也不像有多人守候,但已能聽得斷斷續續氣弱的喘咳。
玄傘將豐睿攔在屏風前,從佇立位置的視線絲毫瞧不見裡頭動靜。
豐睿除了整肅面孔,態度尚算能沉得住氣。
玄傘示意三人在外等候召喚,於是幾人只得原地站定。
李奇在三人里居中站立,神色尤其顯得惴惴不安。
他相貌粗獷,濃眉圓眼,看著彷彿是個敦厚長相。
等待才是此刻最痛苦的,尤其與那灘血跡不得不併行近距離同處一地時,李奇隨時都想蹦高高逃離三尺遠。
什麼樣的協鬥場面能流這麼多血?
那姓樓的到底是有厲害能重傷帥座至此?
自己本是一片好心成全心意,又索效能下下金琅衛的威風,替自家將軍出出氣,明明一舉兩得,怎麼會搞成這樣?
李奇越想心越慌,這前中後三人之中,對自己行為只從旁持默許態度的是將軍,在耳邊吹風想點子的是三哥。
而自己,是第一個起意要主動出擊,且是鼓動慫恿樓飛遠的唯一、不二始作俑者。
這麼想了想,三人同時被叫來此地,大約就是樓飛遠將事情招了個底朝天。
李奇面色迅速灰敗,從濃眉到大眼的每個五官都在造作扭曲。
他想起進大帳時豐睿的那句“一切有我”,頓時心情沉鬱。
自己所做一切本來就是替豐睿氣不過,如今反倒弄巧成拙......
玄傘抱胸肅立在屏風處,面容裡淌著焦慮,彷彿全身心都關注在屏風後。
實則,在身後二人各自懷了心思的當下,玄傘眼角餘光時不時瞟向李、張二人。
這動作當著豐睿的面明目張膽地發生著,且當豐睿蹙眉以猶疑困惑的眼神回視時,玄傘居然抬手豎指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豐睿雖沒有回頭,但眉容間霎時立現震驚。
玄傘遊刃有餘地打著暗號,因那二人各自都有雜亂深思,一顆心根本不在等待召喚這件事上。
玄傘默默觀察完李奇,目光又悄悄轉到他身後。
那張三哥個子中等,身量中等,比之豐睿和李奇的魁梧壯碩,更多了幾分文弱的書生氣,他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