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也有這麼深情的少爺,難得。”
覆命回來的一名護院聽得懂她意思,舔著臉湊過來,笑得諂媚,接著方才的私語又細說道,“秦氏是象州第一富甲,對比肖像入檔記錄,這位少爺應是三房家的次子無疑,三房家有官鹽產業,每月固定會來濟陽城運輸原料,根據回報,這主僕三個月前才出現在濟陽城,而明雅姑娘每月都會去靜安寺上一次香,時間應該對得上。”
潘媽媽搖搖扇,話雖不屑又似滿意,“你們這群猢猻,成天正經活不幹,但凡濟陽城進了一隻老鼠都逃不開你們的狗眼!“
護院摸摸自己寸草不生的光頭,嘿嘿笑,”媽媽這話說的,濟陽城只此一家,我們要跟著媽媽賺大錢,連只老鼠都不能放過的!”
她嫵媚地翻了個白眼,身姿搖曳地走了,“看好那倆。”
“曉得。”
廂房裡斷斷續續傳來醉鬼的胡言亂語,護院靠在牆邊,聽隨從碎碎叨叨規勸了片刻,悄悄給窗子開了一條縫,吊起輕佻的笑容離開了。
“少爺啊,您安生睡一覺,我給您擦把臉。”
他轉身拿開少爺臉上的手巾,在滾燙的銅盆裡隨意翻來覆去淌了數次,眼神從開了縫的窗欞一瞥而過,背對門的臉面無表情。
他手指白皙修長,單手兩個指頭將整條手巾完全撐開,迅速利落地往自家少爺臉上呼了過去。
“哎喲!”那少爺的整張臉被一股火.辣辣的熱氣全然覆住,渾身打了個激靈,直挺挺坐了起來。
他眼睛裡透著精光,滿臉尬笑,哪是醉鬼的樣子,緊接著那少爺隨意空中一拋,手巾精準地飛到了銅盆裡。
他面露討好,幾步老實地站到隨從身邊,不敢造次。
那隨從執壺泡了兩盞茶,坐下來自己斟了一杯,沒好氣道,“我以為你有什麼好主意,自己當賊便罷了,還要抓我一起。”
那少爺聽聞,抓起桌上茶壺囫圇一口乾,抹了抹嘴,面上爬滿憋屈又騰起一縷微弱的懼意,“姓潘的娘們戒心太重,我到此多年始終未得其中關竅,不得不請少主現身。”
扮做少爺的青年面負易容,他在濟陽城的身份人盡皆知,便是濟陽城刺史莊清舟是也,他以真容決不敢輕易踏足這裡,當下不禁深嘆一聲。
扮做隨從的青年亦然,他安然領受“少主”之名,環顧四遭一陣好奇,“品味倒是不俗,蝸居濟陽城裡,確實委屈這老鴇了。”
姓潘的老鴇眼太利,但並非利聚而趨的“利”,與其說她因生意買賣而對恩客習慣性觀察入細,不如說她格外在意陌生人的來歷。
這樣的防守心放在一個商人身上,並不尋常。
濟陽城只此一所尋.歡之地,八方來者皆是客,自然恨不能一傳十、十傳百,不問來處、給予人自在才是正理,她的舉止在反向而行。
莊清舟略有點緊張地舔舔嘴,他身負重任來此蠻化之地,無法確保對一間小小青樓全然掌控,心底充滿不安和汗顏。
“如今您瞧見,這潘媽媽糊弄得人很有一手,我若亮出身份,未必能發現什麼異樣,今日見了她,您覺得如何?”
莊清舟藉此機會打量自家少主。眼前之人與主人自然是像,從處世待物的氣度,到主事裁決的氣勢,幾乎重合了十成十。
少主跟在主上身邊腳步一直很緊,不管外人怎麼看,在他們這些親隨的眼裡,少主是下一代的領軍。他身上深刻存有主上的烙印,並且自己甘之如飴。
那少主聽見問話,稍作思考道,“唯利是圖、八面玲瓏,只是她正常的偽裝。”方才在偏廳時,莊清舟雖然假扮醉鬼一直原地橫躺,但耳朵把全程對話聽個一字不漏,他一聽那護院和老鴇對話就覺怪異。
“你可有安排暗衛日以繼夜地監視?”
莊清舟點頭,卻也為難,“這種藏汙納垢之地很難全然防備,是我太平日子過久了,竟一味安逸於此。”
見狀,那公子想張口安慰,忽又抿嘴把話憋了回去。不能說一點責任也沒有,但這樣眠花臥柳之地,進出人流大,上繳稅金豐厚,應對日常官府巡查向來得體,深諳此道。
何況,莊清舟向來格外重視出入城記檔和人員籍檔,來此逍遙快活的人都以常客居多,表面上毫無異常,簡直無從防備起。
少主斜眼睨視那一條被悄聲開啟的窗縫,壓低聲音,“你也無需一味壓力當頭。你白日裡官差圍在身邊,未能就能查出什麼來,我觀察那兩個去而折返的護院,必是從某個渠道拿到了可靠的資訊,否則潘媽媽不會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