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還籠著一層淡淡的青紗。
雲容緩緩睜開眼睛,跳下床榻,用前爪將門輕輕推開一個小口,悄悄探出腦袋,瞅見寧竹鳴著一襲黑色窄袍,上身套銀色裲襠甲負手走過。
她不禁暗暗感嘆。
[也是個苦逼的社畜啊,一大早就上班。]
聽得心聲,寧竹鳴停住腳步,側頭倏然瞧了過來,雲容下意識地馬上縮回頭。
[嚇洗狗狗我了。這人也太警覺了吧。]
寧竹鳴收回視線,淺笑一聲,繼續快步往前走,剛走到門口,左右環視一會,最後目光落在寧一身上,說道:
“寧一,雲容未醒這段時間,旺財就暫由你照看,一日三餐我已交代廚房,你無需去管。你只需看住她,勿要讓她亂跑,更不要讓她陷入危險之中。”
寧一愣了一瞬,回神後垂首恭敬道:“是,公子。小的謹記。”
待寧竹鳴走遠。
寧二悄悄靠近寧一,疑惑道:“公子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對旺財突然這麼關心?”
寧一敲了敲他腦袋,給了他一記白眼:“我要是知道還和你在這守門啊。”
寧一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也很想知道公子為何會突然對一隻狗如此關心。
公子這番交代著實有些奇怪,好像料定旺財會亂跑似的?
可旺財明明一直都挺乖的,往常若不是雲容帶它出去,它基本都只在院內溜達,也不會往外亂竄。
寧一這邊正暗自琢磨著。
而另一邊的雲容聽到外面沒有動靜,才跳了出來,徑直走到廚房。
福叔見她過來喜笑顏開,忙將新鮮的米飯和排骨端放在一旁低矮的小几上招呼她吃。
一邊還咕噥道:“旺財,你可得大造化了,還勞駕公子親自囑咐我。”
雲容聞言心神微漾,如三月輕風拂過,徐徐揭開春帷,緩緩吹散了冬日的涼意。
對狗尚且如此,也難怪雲中院的下人們都對他忠貞不二。
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她隱約能感受到他清冷外表下那顆真誠熾熱的心。
只是‘回去’是她無法改變和一直堅守的命題。
所以,她不能留給自己任何希望。
貪戀的溫暖僅限做犬期間吧。
雲容如是想著,很快吃完,朝門口走去。
想到墜馬的事情,最大的問題就是採青贈送的那個布包,可採青若是有意害她,並不會多此一舉地出言提醒,那麼只可能是採青不得已而為之。
思來想去也就只有趙惜月嫌疑最大,想起她陰毒的目光,她對自己的憎恨或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寧竹鳴。
這一點估計寧竹鳴很難理解。
只是雲容知道,從唾手可得到愛而不得,這巨大的落差讓趙惜月對寧竹鳴身邊出現的每個女子都懷有十足的怨念。
雲容剛走到門口,寧一跨步攔住了她的去路,雲容汪汪朝他叫喚兩聲,趁他不注意還是飛快地鑽了出來。
誰讓她現在身子小且跑得快呢。
寧二在那直跺腳,朝寧一喊道:“寧一,旺財往竹林那邊跑了,你趕緊往那邊追呀。”
寧一見狀急衝衝地追了過去。
雲容在竹林繞了兩圈,順利躲開寧一。
途徑雜役院時,看到珊瑚正從角門出發去上值,雲容一個躍跳停在她腳邊,仰頭朝她叫喚了一聲。
不過珊瑚沒搭理她,默默看了她一眼,隨即大步流星地走開。
又過了一會兒。
三三兩兩的丫鬟們陸續從角門出來,都在談論同一個話題。
“雲容要做大公子的通房丫鬟了,明日國公爺回來就會定下來了呢。”
“我原先就覺得有問題,雲容之前就幫大公子洗過腳,世子爺都曾說過二人是在那個時候好上的。”
“誰說不是呢?雲容也是命好,能得大公子垂青。聽說她自薦枕蓆呢,真是恬不知恥!”
“不過再怎麼命好也只是個通房丫鬟,最多往後抬個姨娘。”
“我還聽說落馬那天她暈過去了,有人私下傳言說她是動了胎氣。”
“那不是珠胎”
“噓,小聲點,別讓範管事和秦嬤嬤聽到,不然就挨板子了。”
好牛啊!
原來她都已經珠胎暗結了,竟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