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已提前告知柳府及蕭府今夜會留宿於萬福寺,且眾人皆是疲憊不堪又飢腸轆轆,故而寧竹鳴一行人商議後決定在萬福寺歇宿一晚,待明日一早再趕回京城。
下山時,雲容特意離寧竹鳴遠遠的,聽他們交談,她瞭解到寧竹鳴他們是見到山洞的火光才及時趕了過來。
林以正見狀況不對,問寧竹鳴,“你們在山洞談崩了?”
寧竹鳴澀然道,“是,她拒絕我了。”
柳沐瑤一臉寫著問號和感嘆號。
林以正:“……”
蕭琳琅:“……”
蕭昱:“……”
夏宏文垂首,看不出臉上的情緒。
眾人默默無言,很快到了萬福寺,洗漱完,林以正為傷者把脈診治了下,而後眾人用了些素齋各自回了禪房。
因只訂了兩間禪房,故而姑娘們一間,公子們一間,每間禪房分別有兩張床鋪,床鋪還算寬敞,擠一下倒也能勉強睡兩人。
雲容正在鋪床,見柳沐瑤看著她欲言又止,她道,“柳姑娘有話要說?”
柳沐瑤眸色晦暗,“你為何拒絕竹鳴?”
蕭琳琅也望了過來,滿臉疑惑。
雲容輕諷,“那不正合了柳姑娘心意嗎?”她又不傻,自是看得出柳沐瑤瞧不上她。
柳沐瑤嘆息,眼中有幾分真誠,“我之前確實覺得你配不上竹鳴,但經過今日之事,我已經對你有所改觀,況且竹鳴喜歡你,我也沒立場說什麼。”
雲容輕笑了笑,
“那我倒還要謝謝柳姑娘了。只是我和公子之間斷然不可能,至於原因,我已經告訴公子了。柳姑娘若是想知道,大可以去問公子。”
“他不可能會告訴我。”
“那巧了,我也不會告訴柳姑娘。”
柳沐瑤開門見山,“你開個價?”
雲容信口開河,“我要柳姑娘全部家當,柳姑娘給嗎?”
柳沐瑤瞪大眼睛,“你——”
蕭琳琅拉著柳沐瑤落座,
“姑母,您坐。琳琅覺得雲容和表哥都不是孩童,他們的感情問題讓他們自個處理,您說是吧?”
其實她也不理解雲容的做法,但她尊重她的決定,而且她從心底裡認為雲容一定有非這麼做的理由。
“我何嘗不知道,”柳沐瑤苦笑一聲,“只是竹鳴這孩子命苦,我若不能看到他幸福和樂,我心裡愧疚自責。姐姐臨死之前,我都未能去見一面,我著實悔啊。”
“柳姑娘這遲來的悔過有何用?”
雲容看她,想起寧二之前所言,眸光又冷了幾分,語調幽遠,
“我相信,公子在他很多無助甚至絕望的瞬間,都期待你們能在他背後幫扶一把,哪怕給他一句鼓勵或肯定的話,可你們沒有,你們躲得遠遠的,唯恐他折損了你們柳府的聲譽。
“如今他已經孤身一人捱過了他人生中最艱難灰暗的時刻,你現在說你悔了,想彌補他,想給他關愛,有何意義?”
這也許是他無法原諒柳家的原因吧。
雲容心想。
柳沐瑤怔住,眉眼溼紅,低聲喃喃:沒有意義了嗎?
蕭琳琅默默斟了一杯熱茶塞到她手中,“姑母您喝茶。”
柳沐瑤木然喝了一口,雲容鋪完床走了過來在她對面落座,抬頭看她,軟了語調,
“事情都過去了,柳姑娘就不必傷感了,凡事都得往前看。”
蕭琳琅接過話茬,“對,就比如我,我明兒開始就讓我二哥教我箭術。”
默了會,她又道,
“想起今日之事,我還是後怕。我想我要是箭術厲害,說不定我們那時就能脫身,也不會有後面的事。
“父親從小告訴我,我是姑娘家就該嬌養,凡事都有父兄兜底,可卻沒告訴我嬌養的姑娘碰到豺狼虎豹,而他們又鞭長莫及時我該如何?
“我想我現在練武是來不及了,但至少可以學箭術,這樣若是下次再遇到,我好歹多了一份對抗的底氣。當然我知道這樣還不夠,但我會慢慢學。”
柳沐瑤聽了心中一動,她雖說年長於她們,可遇事倒還不如雲容鎮定,如今也不如琳琅會反思,沉吟片刻,她道,“琳琅說得極是,姑母也該向你學習。”
雲容眼含笑意,打趣道,“那我祝你箭術真的‘還行’。”
蕭琳琅去戳她額頭,“哼,你這是在笑話我?等著瞧,我以後一定箭箭命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