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娘身子僵了僵,她看向寧竹鳴,他還未及弱冠,不過還是個少年,可卻處事沉穩,步步為營,比他母親更多了幾分堅韌,似一把從烈火中千錘百煉的寶劍,鋒芒畢露,令人望而生寒。
劉姨娘鎮了鎮神,深吸一口氣,說道,“大公子想知道什麼,盡請直言,妾自當知無不言。”
“將你所知我母親的異樣及府上的怪異之處都細細說來。”
劉姨娘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
“若說怪異之處,妾總覺得您母親和老爺的夫妻情感甚是奇怪。
“世人都說您母親愛慕老爺,不惜為老爺與柳家反目。可妾卻不這麼認為,若是真心愛慕,豈會對許氏三番五次的挑釁無動於衷。
“可怪就怪在,您母親每月總有那麼幾日性格突變,而正是那幾日似乎對老爺言聽計從。不知大公子可曾有印象?”
寧竹鳴聽完沉默不語,眼神暗了下來。
依稀記得那年五歲生辰,那一日撞見父親向母親訴說他疏通上官需要一大筆銀錢,母親眼都未眨就給了,還笑語嫣然地寬慰父親,極盡討好之意。
也正是那時,他見父親心情甚好,饞意上湧,大著膽子說想要一串糖葫蘆作為生辰賀禮,父親猶豫地皺了皺眉,但終究還是親自冒雨出門買了一串。
他以為母親是愛慕父親的,父親也曾真心分一絲溫暖給他。
難道這些都是假象?
寧竹鳴收了思緒,手指捻緊茶杯,凝眸看劉姨娘,“可還有其他怪異之處?”
劉姨娘點頭,
“許氏早在閨閣之時就已心悅老爺,為此還苦練書法,更是私下偷偷和老爺見面。只不過妾是後來才到許氏身邊伺候的,並不得她信任,不知她和老爺見面的詳情。
“許氏被老爺收為姨娘後,不止一次地向妾暗中炫耀,這國公府的夫人終將是她。”
寧竹鳴聽完若有所思,接著繼續問道,“那你和趙惜月又是何關係?”
劉姨娘愣神,忖了忖道,
“因妾家鄉鬧饑荒,妾隨兄長一家沿路乞討到邕縣,飢餓難耐,幸好趙姨娘的祖母楊氏路過賞了些糕點給我們充飢。妾和兄長一直對她心存感激。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兄長一家賣身入了趙府,妾則隨牙婆到了京城,賣身入了許府。”
“劉逐月是你何人?”
“是妾兄長之女。”
說完,劉姨娘伏地磕頭,眼中含淚,“大公子,妾已和盤托出,懇請大公子救救紫凡。”
寧竹鳴後背微微往後仰,眉眼凌厲,“起來吧。寧紫凡的事本公子自有籌謀,你只需靜觀其變。只是本公子希望往後你能為我所用?”
雖是詢問,但卻是不容質疑的語氣。
劉姨娘心領神會,低頭道,“是。妾任憑大公子差遣。”
相比薄情寡義的寧坤,還有心思狠毒的許氏,自是眼前之人更可靠。
寧竹鳴揮手讓她退下。
待她遠離,他抬眼往上一望,隨即一個黑影飛身而下。
[啊——]
雲容汪的驚呼一聲,犬毛瞬間豎了起來,飛快地躥到寧竹鳴懷中,身子有些發抖。
[神出鬼沒的,好嚇人。也不知是誰?]
寧竹鳴輕揉了揉她的頭,在他的安撫下,雲容逐漸緩神過來,探頭打量面前的人。
只見他著一襲黑衣,身形瘦削,面容清秀,腰間掛著一把黑色的短刀與衣服融為一體,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警覺。
“阿九,”寧竹鳴冷聲開口,“即日起,你盯住寧坤,將他所做之事事無鉅細回稟於我。”
阿九微怔,揚眸對上寧竹鳴的目光,見他面有肅殺之氣,眸底寒氣漫溢。
阿九垂了眼眸,恭敬抱拳道,“是,公子。”
“林豐武藝並不弱於你,你自當留心。”
“小的明白。”
寧竹鳴擺手,手剛落下的瞬間,阿九的身影也隱沒不見。
[阿九?一聽就是清醒哥取的名字,毫無創意。不過,阿九可真厲害,來無影去無蹤,我要有他這本事,那必去江湖瀟灑走一回啊。]
[聽了劉姨娘一番話,清醒哥應該是懷疑寧坤有陷害他母親的嫌疑了吧?]
[如果是真的,他該如何面對呢?唉]
雲容微嘆口氣,抬起一隻前爪碰了碰他的手。
寧竹鳴反手抓住她的爪子,默默閉上眼睛,落日斜照進來,睜開眼,他眸光輕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