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採春樓。
雲容正埋頭大口啃著剛出鍋的排骨,一旁的趙姝飛則撥著算盤,清點銀子。
姑娘們都湊近到她身邊,看著滿桌子的碎銀,欣喜中又帶著幾分焦急,“趙姐姐,有多少啊?”
趙姝飛撥算盤的手一頓,回眸一笑,“放心,咱們採春樓這個月的營收目標肯定能達成。”
姑娘們聞言都如釋重負地長舒了口氣。
有幾個姑娘轉過身,抬手用掌心壓住眼睛,雙肩微微聳動著,其他姑娘見狀擁了上去,不一會兒,姑娘們紛紛抱作一團。
隱忍的低泣聲在靜謐的夜晚宛如滴墨入水,漸次蔓開,杳然生出一種困頓於紅塵的悽切無奈。
趙姝飛眉心動了動,目光環視一圈,溫言道,
“行了,都別這樣。
“姐姐知道你們從前都光鮮亮麗、一身傲骨,如今讓你們在這裡委曲求全,你們心有不甘。姐姐我何嘗不是這樣過來的。
“可不甘又能怎樣?這日子啊總是要過下去的。與其怨天尤人,不如試著坦然接受,至少在採春樓,只要咱們每月營收達成,姐姐我必會護著你們。”
言畢,趙姝飛搖頭嘆息一聲,垂眸繼續算賬。
綠菱抬袖摁了摁眼角,乾咳了幾聲,“趙姐姐,您說的我們都記住了。我們剛才可是喜極而泣。姑娘們,是不是啊?”
紅杏眸中含淚,彎唇一笑,“是啊,正如綠菱所言。前幾日我們擔心營收未能達成,心中不免驚惶,如今總算柳暗花明。”
接著,她轉視雲容,莞爾道:“如意可是咱們採春樓的大功臣。”
姑娘們都點頭稱是,紛紛圍在雲容身邊,又是摸頭,又是撓背。
雲容抬首,汪汪輕吠兩聲,其實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只是能順便解他人之圍也算是雙贏。不過對她來說還言之過早,也不知道寧竹鳴能不能順利找到她。
一盞茶後。
趙姝飛收好銀子,笑著對姑娘們說道,“咱們今晚可賺了整整九百兩。”
“呀,這麼多!”
“若是能再表演幾天,我們下個月的營收指不定都夠了。”
“可若那李公子尋上門,如意就得離開採春樓了。”
“唉,我捨不得它離開。”
“我也是。”
趙姝飛淡淡瞥了雲容一眼,擺手做驅趕狀,“夜已深,你們都回去歇息吧,明日還要早起排練呢。”
翌日,難得的爽朗晴空。
殿前司演武場。
只見正中一人,銀甲朔光,高舉令旗坐在駿馬上,正是寧竹鳴。
他用力一揮令旗,旗落馬兒嘶鳴,御龍直二十人快速列隊從校場上策馬飛奔而過,緊接著又聽箭聲嗖嗖,對面的箭靶被震得嘩嘩作響。
箭箭皆正中靶心。
之後,寧竹鳴又將御龍直分為左右兩隊,隨著令旗一落,兩隊開始拔劍演練,劍光霍霍,隱隱帶著凜冽的風雷之聲。
“蕭昱,看招!”夏宏文率先發難,一劍橫掃過去。
蕭昱身形一閃,躲過他的攻擊,反手抽劍直取其肩頭。
夏宏文身形偏移快速躲過,隨即又劈出一劍,蕭昱一躍而起,腳尖一點,在長劍之上借力轉了個彎。
夏宏文長眉一挑,哼了聲,又挑劍纏了上去,二人身形再次交錯,劍氣縱橫,一時難分上下。
幾輪迴合下來,二人均呼吸微喘。
夏宏文低笑一聲,故似轉頭道,“蕭昱,快瞧,紅杏姑娘來了!”
蕭昱手中的劍滯了一瞬,側首望去,待他回神過來,夏宏文的劍已在他腰間,他恍惚間無意識往前挪了一步,利劍沒入其腰幾分,淡淡的血跡滲透軟甲。
夏宏文收劍入鞘,惱怒中又摻雜著愧疚,“你是傻子嗎?這麼拙劣的謊也信,紅杏姑娘怎麼可能到這兒來?”
不遠處的寧竹鳴,見狀況有異疾步走近,眸光暗了暗,對夏宏文說道:“快去請林太醫。”
待夏宏文帶林太醫過來時,寧竹鳴和蕭昱已在殿前司偏房等候。
林以正放下藥箱,對蕭昱腰處傷口清理止血後又纏好紗布,看向寧竹鳴說道,“還好傷得不深,休息幾天就能好。只是這幾天切不可讓他再演練免得牽動傷口。”
寧竹鳴眉頭微皺,略點了點頭。
蕭昱卻道,“大人無需擔心屬下,一點小傷不礙事,選拔在即,怎可缺席?”
寧竹鳴語氣陡寒,“既知選拔在即